“我是鲍曼·菲尔德,这里的守备队长,我认得你,年轻人。那么,事情进行得如何?伯爵大人同意了吗?”鲍曼同意报上了姓名,事实上,他曾与一个普雷德村的女人有一段感情,如今多少年过去了,鲍曼再也没见过她,对于普雷德村的危机他显得非常关心,忍不住向年轻人问道。
“结果令人沮丧,我没能见到伯爵大人,他恐怕不会向普雷德增援,据我所知,眼前死灵法师已经对普雷德下手了,村民们很可能将会被同化成怪物。”年轻人似乎对于伯爵大人非常失望,他全身已经被雨水湿透了,头发垂落下来,还在滴着水。鲍曼很同情这个年轻人,他对于伯爵大人竟然没有立刻向普雷德增援也感到十分惊讶,普雷洛斯伯爵是一个英明的领主,对于自己的领土也有强烈的安全意识,鲍曼一直认为伯爵大人一定会同意年轻人的请求,显然,事情没有如他所料。
“我感到很遗憾,年轻人,你这是要去哪里?”鲍曼看着这个叫做艾文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才十七或者十八岁,竟然肩负着拯救村庄的使命。而如今他的使命无法达成,又该何去何从?
“我要回到普雷德村,先生。”年轻人说出了鲍曼意料之中的话。要通过这个关卡,还能去哪儿呢?鲍曼虽然已经料到,但并不认为这是个理智的决定。
“如果事情如你所说,那么普雷德已经被死灵法师和怪物占领了,你孤身一人,只能是送死。”鲍曼严肃地对年轻人说道,自己必须给他泼一盆冷水冲淡他那鲁莽的热血与使命感,否则今天又会多一个死人,虽然这世上每天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可这么一个年轻的生命不该就这样白白浪费。
“我明白,先生,可我必须回去,这是我的责任。”年轻人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坚定。
“好吧。”鲍曼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无法劝服这个被热血与使命感冲昏头脑的年轻人,即便如此,鲍曼依旧佩服他的勇气,在这个人人为了金钱和利益苟活的年代,很少有人能把生命看得这么淡了。
“你等等,我有件东西给你。”突然想到什么,鲍曼朝装备库走去,留下那个年轻人在原地怔怔地出神。
不一会儿,鲍曼拖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了出来,他把箱子推到年轻人面前,在他好奇地注视下打开了盖子。
“这是......骑士板甲!?”年轻人惊讶地喊了出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鲍曼。
“如你所见,这是套由安妥斯的高级铁匠和来自摩罗斯的炼金术师一同锻造的铠甲......它本是另一个年轻人的东西。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他在几天前的袭击中死去了。”鲍曼顿了顿,对此感到非常惋惜,“他是罗斯夫男爵手下的侍从骑士,他只要在这里再历练一个月就可以正式受封了......他父亲是个参与过南十字战争的老兵,母亲是个普通的裁缝,他有个不成器的哥哥,整天只知道赌博,他是家里唯一的希望,父母盼着他能在罗斯夫男爵手下出人头地,卖了家里的东西又找吝啬鬼奥布里借了高利贷,为他购置了这套铠甲,显然,现在他已经用不上了。”
“为何不卖掉铠甲还上债务,他的父母还需要......”年轻人似乎不愿轻易接受这件东西。
“死了。”鲍曼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大雨,用低沉的嗓音对年轻人说道:“得知儿子的死讯后,他的父母就自杀了,与其把这套铠甲给他那不争气的哥哥拿去卖掉,我更愿意将它交给你。”
“......我明白了,谢谢您,菲尔德先生。”年轻人郑重地向他行了一个骑士礼,“另外,我想知道这套铠甲原主人的姓名。”
“安德烈,安德烈·贝伦迪斯。”鲍曼轻声念到,他把自己手下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从那哪儿学来这么标准的骑士礼,他那谦逊的态度也令鲍曼感到惊讶,使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民兵,而是某个落魄贵族之后。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年轻人将铠甲绑在马上,平静地向鲍曼问道。
“当然,祝你好运,艾文。”鲍曼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士兵打开大门,他不觉得这个年轻人能够生还,除非他中途变道放弃他的普雷德远走高飞。鲍曼并不认为他是这样的人,显然,这个年轻人有着快要在这个时代消失的那些珍贵品质,那些已经被贵族们忘记的精神。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那种怪物,您要是有机会,请务必给我一个痛快。”年轻人翻身上马,对鲍曼轻轻一笑,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凝重,完全不像是那些准备赴死的勇士,更像是跟鲍曼开了一个并不搞笑的玩笑。
“我会的,艾文。”鲍曼深深地看了年轻人一眼,承诺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骑着马加速冲出了关卡,像一把利剑刺入厚重的雨幕里,然后彻底消失无影。
鲍曼久久地凝望着他远去的地方,心中五味陈杂。或许我该再劝劝他......太可惜了,鲍曼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能留住这个年轻人。事已至此,只能希望他运气好一点吧,鲍曼心想。
“你何必把安德烈的铠甲送给一个死人,不交给那个没用的阿尔杰农,也可以找老托尼卖一笔钱不是?”一个壮硕的身影走过来,是鲍曼的老友,也是守备队的副队长——布鲁特。
“你不明白,骑士的铠甲,应该同骑士一起陨落。”
“那个年轻人可不是骑士。”
“不,你错了,布鲁特,他是个真正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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