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的这个男人一句话都没说，但又好像说尽了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就连睫毛的抖动似乎都在诉说着未尽的牵挂。

陈双泪流满面，其中一滴落在了她粉嘟嘟的唇。

苏灿轻轻地颤抖地替她拂去了这滴泪珠。

没有人打断他们，表演还在继续。

苏灿拧紧了眉头，依旧静静的凝望着陈双。

陈双将脸凑到苏灿的手边，带着浓浓的哭腔喊道，“哥哥，你是不是想再摸摸我的脸啊。”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的向下砸。

苏灿的手臂还是执拗的颤抖着想要继续抬起，他的手指在向摸索。

陈双愣在那儿，她有点摸不准，苏灿到底要干嘛？

他怎么还不死？

接下来要怎么演？

一时间场面有点焦灼。

陈双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吐槽。

“这个男演员别加戏加得太过分啊，都抖半天了，既不是要想要握住我的手，也不是要摸摸我的脸。要闹哪样啊，怎样才肯咽气啊！”

手抖着去和对戏演员互动是很常见的表现人物情感的动作，偶像剧配角临终前大都这个这样处理。

可是陈双都主动把脸颊贴过去了，给了梯子，苏灿还不下。

在陈双看来，苏灿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了。

她已经快哭不出来了，于是她微微低下头，垂下眼睑避开镜头。

这时她突然感觉一点凉意从眼尾传来。

是苏灿冰凉的手指！

他终于抬起来了，轻轻点在了陈双的眼尾。

他就好像完成了什么似的，脸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合了眼睛。

他的手哐的一声垂落下去。

陈双反应不过来的愣在当场，看着苏灿终于闭眼的一瞬间，不知怎么地，她鼻子一酸，泪意又涌了来。

她呆在那儿，泪水静静的流淌。

“咔”

剧务递纸巾过来安抚停不下情绪的陈双。

现场有人已经眼眶含泪，带着哭腔喊道，“就这么两三分钟的戏，竟然给我看哭了？不科学啊！”

陈双心里有点忐忑，苏灿在这抖了那么久，出来的效果能好吗？

她看向导演，希望寻求导演的意见。

却见导演和摄像他们都围坐着监视器旁，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监视器，眨也不眨的，好像没缓过来似的。

她拖了把椅子往他们身后一坐，“导演，我……”

监视器正放着刚刚的镜头，她噤了声，跟着看了起来。

苏灿的脸在镜头里依旧俊朗，少年的眉毛深深的皱着，全身下每一个毛孔都表达着自己的痛苦。

陈双发现这组近镜头大部分时间是对着苏灿的，不过看下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需要抗议的，因为苏灿细致入微的表演生动再现了一个弥留之际的少年最后的挣扎，这比自己的哭戏有层次感多了。

他眼底写满了对同胞妹妹的不舍和关爱，还有自己无尽的遗憾。

他颤抖的指尖就仿佛一只沦陷在飓风中的蝴蝶在拼命的扇动着翅膀，徒劳无功的对抗自然的力量。

看着他的眼神，你会不自觉的为他感到心痛。

监视器里，痛哭的妹妹低下了头，病床的哥哥终于抬起了手，缓缓靠近妹妹的眼尾……

“啊，”陈双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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