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敌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支银枪深深地扎入自己的左胸,枪头穿透身躯,出露在背后。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地流出,很快便流满了全身,流淌到了地面上。
他抬起头,只见眼前是一位身穿白色铠甲的青年将军,这人手中紧握着银枪的手柄。
知道自己很快便会死去,敌将一声冷笑:“杀我者是谁?”
白袍将军亦是一声冷笑:“我乃西凉马超!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我的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敌将听到马超的名号,脸上顿时黯淡下来,随即却又重现光芒,甚至有些兴奋地说道:“原来是西凉马家军的马孟起,幸会幸会。我乃叶县守将,一个无名之辈,今日竟然能够死在你的枪下,死的不冤枉,死得其所!”
说完,他发出一声长笑:“哈哈哈!”笑着笑着他突然抓住长枪,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一拔,往后一甩。
这一甩的力气不小,加之突如其来,马超没有防备,被这股力量冲击,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住。而就在这时,对面的敌将“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过了半晌,马超才清醒过来。他默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敌将,突然觉得有些惋惜:“是条汉子,可惜是敌人!”
马超退后一步,轻声说道:“得罪了!”随即抡起长刀,割下首级,快步走下城楼。
叶县守军本来就不多,只有不到两千人,而且还算不上精锐。由于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事,如今面对如此庞大的场面,早就吓坏了。
更何况,守将已经阵亡!余下的一千来人,犹如无头苍蝇,惶惶然。
曹冲趁机发动数位文士,赶紧劝说敌军,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当兵的都是普通百姓,如今一见守将已经死了,知道再也没人管着他们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这些人听到曹军的一声大喝:“丞相有军令,不降者杀无赦。”吓得赶紧把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双手抱头,一个一个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不到小半个时辰,叶县告破,马超先登,斩杀叶县守将。
见到马超已经斩获敌军守将的首级,随后赶到的于禁命令士兵准备屠城。
屠城这种事件,确实是恶劣事件。但是这种事情却屡有发生,尤其是在乱世。
因为大家都觉得,使用这个手段,一来可以威慑对手,同时也可以减少己方的伤亡;二来也可以激起士卒们那股骨子里的血腥悍勇,冲淡他们面对死亡时的恐惧。故此屠城这种事情,不光是曹操,这个时代的许多军阀都这么干过。习惯成自然,因此将士们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对于这个曹军中已经施行了多年的默认规矩,曹冲深恶痛绝。因此在许都之时,趁着还没有出发,曹冲就曾经与曹操通过心声交谈过,引经据典地劝说曹操,在战时尽量不要屠戮无辜百姓。要采用刘备的做法,以德服人,打击刘备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曹操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最终勉强答应:“不降者杀无赦!”总算答应不会轻易滥杀无辜,特别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
有了曹操的准许,面对于禁的命令,曹冲极力劝阻。
“于将军,屠城之事还需慎重!虽然以往我军多次行过此令,也颇有成效,但今非昔比,曹公如今已为丞相。作为百官之长,自当身为表率。我与丞相曾有商谈,丞相也已下令,不可妄开杀戒。况且如今叶县守将已死,余部均已投降。此时若下令屠城,恐有滥杀无辜之嫌疑,望将军三思。”
于禁本来就以治军严谨、对下属严苛闻名。他曾经跟随曹操转战南北,杀敌无数,屠城的事情以前也干过,对敌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他的严厉,不光自己的属下不满,就连友军也多有微词。然而于禁却不以为然,继续把严厉发扬光大。
听完曹冲的话,于禁皱了皱眉头,神情似乎不悦。一旁的马超见于禁不买账,心中开始暗自思索。
马超踱到于禁身边,用眼神瞟了一眼于禁身后的部将们,严肃地说道:“于将军,丞相曾经下令,不降者杀无赦;但也说过,缴械不杀,并三令五申,不得妄杀无辜。如今叶县已无抵抗,城内外皆为良民,你现在下令屠城,便是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于将军,你这是要违反丞相之令吗?恐怕还会让丞相惹上非议吧!”
由于一直受到于禁的严厉管束和苛责,他的部将们终于看到有人公开反驳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纷纷附议:“虎威将军,方才马将军所言,句句在理。丞相的命令不可不遵守,但丞相既说过痛杀顽抗者,也说过不杀缴械者,更说过不杀无辜者,将军还是遵丞相之令而行吧。”
至此,于禁才松开一直紧锁的眉头,无奈地说道:“也罢。”
随即于禁下令解封,包围叶县的曹军纷纷撤防。周不疑与曹冲马上在军中寻找,若有南阳本郡人士,则令他们入城,挨家挨户宣传曹操的仁政,让百姓安心居家,无需出门躲避。
曹冲则在周不疑的陪同下,走进叶县,寻访当地的士绅,劝说他们出来,帮助曹军安抚百姓。
说实话,早在曹军南下之初,这里的民众就已是人心惶惶,整日介只想着如何逃避曹军的屠杀,想着如何逃离叶县,逃离南阳,甚至逃离荆州!
有些人在曹军到达叶县之前就已拖家携口离开了本土,有的人则在两军交战之时伺机而动,逃不走的则坐在家中唉声叹气,有的甚至想走极端。
然而,结果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没有屠城,没有劫掠,更没有哪家的小娘子被军士抢了去。
当地的大户豪族与名绅,纷纷走出门,亲自去安抚各自的人员。叶县百姓欢天喜地,互相奔走相告。很快,叶县的民众竟然箪食壶浆,拎着家里的土特产,特地赶来感谢、犒劳将士。
这一幕,令于禁感到意外,令马超也感到意外,连曹仁也感到十分意外。
曹仁立即修书一封,向曹操递送战报,里面特别提到民众犒劳将士的事情。
稍作休整之后,曹仁留下一部分士兵镇守叶县与方城关,余下的大军则继续前行,队伍中还多了数十个新鲜面孔,这是新加入的叶县子弟。而后面的运粮车,相较之前,竟然还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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