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母亲和二婶小温氏双双有孕,知情者便猜测其中要出一位皇后。
结果,两人一前一后各生了一个女儿,定国公府嫡长女韩攸宁,次女韩清婉,谁是凤凰命却不得而知。
所以才有了二女同嫁太子府,即便太子对她心怀厌恶,成亲以来从未动她,也要千方百计将她囿于后宅。
为的就是让自己登基名正言顺,乃天命所归。
韩清婉见韩攸宁沉默,心中畅快。
太子气势如虹,又做了万全的准备,今日定然会得偿所愿,韩攸宁一死,自己母仪天下指日可待。
她眸光转眼看向书案上抄到一半的佛经,“姐姐是在替你外祖一家超度还是在为你父亲超度?你去地底下当面孝敬他们岂不是更好?”
韩清婉掩嘴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姣好的面庞却因怨毒显得阴森可怖。
韩攸宁绕开秋叶,走到韩清婉面前,扬起手啪地一巴掌抡了上去。声音又响又脆。
这一巴掌用尽了她全身力气,带着彻骨的恨意,韩清婉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韩攸宁神色平静,“这一巴掌,是为我外祖阖府二百多条性命打的。”
永平侯温伯石,她二叔韩锐的岳父,韩清婉的外祖父,一夜之间将她外祖陈家阖府屠尽。
韩清婉捂着脸颊尖叫,“贱人!你敢打本宫!”
话音未落,啪地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这是为我父兄打的。”
父亲定国公韩钧和她兄长韩思行在边疆浴血奋战,英雄撒血疆场终不悔,可恨却死在阴谋诡计上。二叔韩锐承袭了国公爵位。
韩清婉一个趔趄,钗环叮当乱响,“你们都是死人吗?”
怔楞中的丫鬟婆子这才回过神来,这位韩侧妃半死人一个,竟还有力气打人?
她们只留两个人扣住秋叶,其他人七手八脚上前撕扯着头发拖走了韩攸宁,将她摁在地上,暴雨般的拳脚落到了她身上,只求消了太子妃的心头之恨。
韩攸宁口鼻中流着血,眼中含着恨,紧咬着牙狠狠盯着韩清婉,似乎觉察不到痛一般。
秋叶哭喊着,脸上青筋暴起,振臂挣开两个丫鬟的钳制,利落冲上前,抬脚踹向韩清婉的小腹。
她凄厉嘶喊,“这是为小姐打的!”
韩清婉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小腹,脸色霎时大变,怔怔看着衣裙下蜿蜒的暗红血色。
她刚有孕三个月……
有经验的婆子惊叫起来,“快传太医!太子妃见红了!”
韩攸宁血红的眸子中乍然一亮,面露喜色,意外之喜啊!
所以说,苍天这是开眼了吗?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忍不住抚掌快慰道,“如此,我今日即便死了,倒也算的上是喜丧了。”
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个可靠的人可以嘱托一句,把她的丧礼办的热闹一些,若是能敲锣打鼓最好不过。
韩清婉表情狰狞,睚眦欲裂,“杀了她!赶紧杀了她!”
哭喊声,安慰声,咒骂声。
房里乱作一团。
韩攸宁和秋叶势单力薄,渐渐落了下风。
“小姐……”
秋叶被一把利刃插到了心口,一双眸子绝望地看向韩攸宁。
韩攸宁被一条白绫悬于梁上,婆子抱着她的腿猛地往下一坠,脖颈间发出咯嘣脆响。
她眼睛暴突,表情痛苦,挣扎的手脚慢慢无力低垂,一切归于平寂。
素白的衣裙,青色的缠枝兰花纹绣鞋,飘飘荡荡。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急掠而至。
随着一道寒光,她跌落到一个结实而又充满浓烈血腥气的怀抱。
“韩攸宁!”
她听见一声嘶吼。
她努力想看清他的模样,却怎也看不清,在这世上,还有何人会为她难过呢?
鼻息间,似有一缕淡淡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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