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璠目光望向那武将。
江义原本是贵州镇远副将,吴三桂起兵时率部归附,被授总兵军阶,长期协助吴应期镇守岳州。
江义常年领兵在外,不知是见到新皇帝有些手足无措,还是有难言之隐,一时竟踌躇不语。
吴世璠眉头微皱。
杨颜容目光回视,催促道:“江总兵,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回皇上话。”
江义忙上前跨上一步,半跪着俯首说道:“禀皇上,清军逼城,我军溃围,非战力不济,实乃……粮饷空缺所致。去年九月起,常德,华容,湘阴,长沙等运粮渠道陆续被清军阻截,城中粮草断绝,军心不稳……
不得已,楚王殿下才决定率部出走,此时正率部赶往长沙与大将军胡国柱部汇合。
皇上勿忧,我军在长沙补齐粮饷后,待时机成熟,再挥师收复岳州亦非难事!”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唏嘘,有人已呈现愤怒之色。
不愧是老兵油子,江义的话虽说的婉转迂回,光面堂皇,可终究掩饰不了不战而退的事实。
清军仅仅是逼城,还未大举攻城,贵为当朝楚王,手握重兵的吴应期竟弃城而走,这算哪门子事。
寻常战略转移乃兵家常事,但岳州是双方的胜负手,岂能一退了之。
这一退整个湖南门户大开,后果不堪设想。
户部尚书兼贵州巡抚来度眉头紧皱,轻捋胡须,若有所思。
吴世璠心里有些窝火,握了握拳头,耐心的问:“既然敌军逼城,粮草不济,楚王为何不早早派兵疏通粮道,抑或是向他部求援,岂可轻易弃城而走!”
“回皇上,楚王殿下并非没有派人抢夺粮道,只是敌军防守甚严,根本无法得手。
去年岁末,大将军吴国贵曾率兵前来救援,但无功而返。加上常德,松滋一带有勒尔锦大军压境,长沙有安乐亲王岳乐部虎视眈眈,简亲王喇布,正黄旗满洲都统,安西将军穆占率兵进逼衡州……各部均有难处,所以………”
当真是各路敌军逼近,形势严峻,吴世璠手心里隐隐渗出了冷汗。
“不对!”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了江义的话。
“朕闻太祖高皇帝在世时,曾从方尚书之议,在岳州屯有三年军粮,平时不得动用,所用军粮皆从它地运转,即使粮道被断,为何不动用储粮!”
好家伙,什么城中粮草断绝,不得已撤退,差点就被绕了弯子。
至于所欠军饷,日后想办法补齐便是,这绝对不可以成为弃城的理由。
“这个……”江义把头深深埋下,不知如何回答。
“抬起头来,朕问你话!”吴世璠声音又提高了些,语气严厉。
原本是正常的君臣问话,却惹得许多大臣齐齐望过来。
都知道这龙椅上的小皇帝虽聪慧过人,可性子软弱,加上年轻没有主见,凡事皆由太师郭壮图拿主意,可今个儿却突然变得有些主动强势了。
一些人已经偷偷望向郭壮图。
郭壮图面色如常,只是眼皮子似乎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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