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战上死亡率最高的兵种是机枪手、炮兵和传令兵(通信兵),传令兵死亡率有时甚至在前两者之上。
传令兵装备一种仿自摩托罗拉的手持式无线电通信设备,重量仅3kg,通信距离最大可达15公里,电影《英雄儿女》的原型于树昌使用的就是该型产品,但在电影中,为了艺术化处理,演员选择背负重量16kg的71型报话机。
伍千里这里不需要,因为他还得端着波波沙翻山越岭呢,他背着16kg的装备太非人类了。
整个铁原阻击战是这样:整支部队需要在美军面前构筑一条条防线,用以减缓对方装甲部队的推进速度,因为当时主力尚未撤回,有被从两侧包围的风险。而美军习惯于平推,必须要敲掉路上所有火力点才肯继续进攻,在这一点上,他们非常有耐心。
于是伍千里就和一般传令兵的任务不一样了,他是朝后方的某团取得联系,该团从汉城奔赴前线,装备有大量的迫击炮、榴弹炮和喀秋莎,他们的战法是取得坐标点后,在短时间内朝目标释放出大量弹药,然后疯狂后撤,下一次再构筑防线寻找机会。因此在一段时间内,伍千里比战友安全,他折返回来的时候,危险程度开始递增,一直到最前线也达到最危险。
有极大的可能,伍千里用不着折返,因为他原有的七连极可能在阻击战中全员牺牲,而且已经发现地方装甲部队,准备迎敌。这也是连长谈子为能想得到的,所以谈子为安排伍千里干这个活儿,就是希望他取得联系后狂轰滥炸,甭回来了。
铁原阻击战不光是步兵在使劲儿,实际上最杀伤敌人的还是靠拿到点的炮兵,步兵起拖延作用,如果你看到有营销文丝毫不提志愿军为这场阻击战竭尽全力调用的大量炮火,那肯定是扯淡,光靠步枪子弹怎么拦截坦克装甲车。
然而,这些火力和美军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美军方面,指挥这场战争的是范弗利特,此人因为有使用五倍标准弹药的习惯,而被认为是标准的“火力制胜派”,范弗利特是美国军届的明星,媒体的宠儿,历史上他一边打仗一边努力上头条,在军中布置简易记者发布会现场,汇报自己的作战进度。
方沂在影片这里采用了大量对比的镜头组。
范弗利特被李奇微点名担任作战指挥官,配备5万多兵力、300多辆坦克和1600余门大炮;我部得到命令,就算是把整个军打光也要拖延住,他们全部家当是一万五千人和近万伤兵后勤人员,以及两百余门大炮、榴弹炮……飞机坦克通通没有。
记者发布会上,范弗利特向媒体宣称“我们有纽曼尖兵,这都是一群不怕死的好小伙子,我们也能穿插作战,一定会把对面的xx打的屁滚尿流……”;七连剩下的人沉默的进入阵地,静静等待,面前是美军大量坦克和步兵,夜色渐深,他们在此停下扎营。
美军不愿打夜战,害怕打夜战,到晚上就将装甲车坦克摆成一个圆圈,步兵在中间安心睡大觉。
照相机闪光灯亮得白昼一般,范弗利特露出白牙摆pose;伍千里用50式信号灯微弱的光摸山前行,警惕的四处望。
这一段戏本来很平淡,靠剪辑和方沂的演技把戏撑起来了,观众不觉得乏味,情感爆发点出现在伍千里一开始处理掉那些“机密”资料时,他发觉上面全是谈子为对他的观察记录,谈子为现在让他一个人处理掉,也代表谈子为彻底的信任了他,也代表谈子为等人已抱好牺牲的觉悟。
这也是伍千里面临的一个抉择,谈子为要是死了,不会有人知道伍千里的秘密,他可以“合理”的不返回最前线送死,谈子为都已经自找了。现在想想他之前的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关”,又问了啥时候胜利,这不是在点伍千里吗?已经死而无憾了。
打仗不是你的事情,是我这一代人的事情。
你既然说我们赢了,我们就确实赢了,没有你我们也能赢,今天牺牲我,我们也能赢,个人在这样的局面中,起到的作用很少,你回来也做不了什么。
孩子,你该去读你的书,弹你的琴。
方沂这里的处理很妙,可能有的导演会给个慢镜头煽情,甚至弄一封谈子为给伍千里的信拿来眼泪哗哗的读……电影是先给了伍千里一个数秒钟眼神的特写,有明显的震惊、感动到急切这样的转变,随后所有观众都看到,电影画面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全速奔跑的样子,也就是表示,伍千里的这一刻的选择是全力赶路。
他终于联系到了团部,把坐标报给团部,夜幕之中,大口径的榴弹炮发出震耳欲袭的怒吼,喀秋莎火箭弹更是如流星的,拖出长长的尾焰划过天际、撕破长空,一齐砸向美军的钢铁城堡,美军的营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一枚炮弹击中弹药库后,一朵蘑菇腾空而起,耀眼的光芒将这场炮火的盛宴,推向了高峰。紧接着,让这些人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冲锋号响起,四面八方都是冲锋的志愿军战士,七连也在其中。
十多公里外,伍千里完成任务,他没能像谈子为期待的那样聪明,而是向着炮火的方向前行,穿过寥无人烟的村庄,穿过光秃秃的树干,穿过残垣断壁,照明弹在他脸上划出飞快的阴影,他目视前方,熊熊的火焰在面前剧烈燃烧,伍千里的眼睛发亮。
他找到了被压住的谈子为,把谈子为拉出来,谈子为咬牙道:“你怎么回来了?”
伍千里问:“其他人呢?”
“都死了。”谈子为示意自己的腿,“赶快跑,还来得及,你给我一颗手榴弹……不,能联系得到团部吗?把通讯仪给我,等他们人来了,我就报地方,还能再炸他们一次。”
天色逐渐发白,被炸的焦枯的植被突兀的伸出枝干,在目视可及处,有一束奇怪的黄色花,它在1951年铁原灰黑的世界里面十分明显,那是伍千里在2009年栽下的花,也是他的葬身地,他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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