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室内的将官,都是脸色大变,谏言立起。
“不可!”
“军座,平民不得担任将官,这是国朝三百年的惯例,不可破例啊!”
“李相年,不过是泥腿子出身而已,如何能担任团职?”
“给个连长,已是非常重视和抬举了,不能给脸不要脸,更不能让泥腿子们起了心思,以后个个贪得无厌。”
“不错,三百年龙国,是我们勋贵打下来的,也是我们勋贵支持到了现在,我们勋贵几十代人的付出与牺牲,怎么能便宜那些泥腿子?”
“军座,勋贵是国之根基,千万别做动摇国本的事情啊。”
将官们纷纷开口奉劝。
其中李元卿、虞文吉更是竭力苦劝,要求薛钟麟三思,收回刚才话语。
李相年更成为众矢之的,吸引无数不满与愤怒的目光。
“混账,百姓才是帝国真正的国本!”
薛钟麟气的脸色涨红:“你们这满屋的勋贵,在我看来,加起来都不如李相年,他李相年每次作战,自身损失很少,却能给敌人带来两倍、三倍甚至是十倍的杀伤,你们呢,做到敌我损失相当都算不错,打的差的,我方死三个、五个甚至十个,都不一定能杀伤敌人一个,一场战斗,消灭百名敌人,都称得上大捷,这样的大捷,李相年至少取得过上百次,功劳却大多被你们抢走。”
“你们说说,对帝国百姓来说,他们是希望李相年当长官,带领他们的儿子取得胜利,还是在你们这些勋贵的旗下,成为炮灰跟冰冷的阵亡数字?你们说说,你们眼中的泥腿子士兵,更愿意跟着谁?”
面对这样的诛心之问。
一部分将官说不出话来,面带愧色。
还有一部分,依然是面带不满,表示不服:
“李相年尽打神仙仗,只是运气好而已。”
“军座,这场三十年战争,勋贵们前仆后继,死不旋踵,死亡率远远超过普通士兵,没有勋贵的牺牲,帝国早就亡了,您的话太让人寒心了。”
“是啊,战场之上,平民逃兵无数,常常崩溃,若非勋贵顶在前面,死战不降,帝国岂能屹立至今?我们不是国之擎天玉柱,谁是?”
“西方联盟的士兵素质比我们高,武器比我们先进,人数更是只多不少,我们能撑到现在,取得胜利,已经是个奇迹,这个功劳,确实是有李相年一份,但大部分还是我们勋贵打下的。”
“够了,你们别再说了!”
薛钟麟粗暴喝止:“国家强盛与否,就看能不能赏罚分明,做到有功必赏?李相年立下的功劳,换作你们,给个军长都够了,一个团长,已经是赏轻了,你们勿再多言!”
听到这话。
意识到阻止不了军座的决定。
众将官虽然心里还是不满,但不敢再表达抗议。
只能恼怒的瞪着站在场中的李相年,眼中满是妒火与不爽。
因为帝国军队中,那层存在三百多年的、牢不可破的“平民不可为将”天花板,被这个李相年给打破了。
虽只是个团长,但天花板打破后,以李相年的能力,以及如今才25岁的年纪,未来前途,定不可限量,将来有一日,爬到他们这些勋贵的头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又一想到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家伙,未来可能对他们这些勋贵指手画脚、下达命令,他们感觉这简直就是噩梦,难以接受。
然而——
受到无数敌视目光照射的李相年,脸上却十分平静,知道自己突破了天花板,可以担任主力团的团长后。
“多谢军座厚爱。”
李相年举手致了一礼道:“军座,停战协定已经签了,和平终于到来,我已经厌倦了战争,这团座的位置,还是交给更合适的人吧,和平年代最需要的是建设者,所以我打算离开军队,申请退役,望各位长官批准。”
哗~
鸦雀无声。
众将官都用看怪物般的目光看着他。
明明已经打破了天花板,大好前途就摆在面前,这个家伙,竟然放弃了,要选择退役。
“为什么?是有什么顾虑么,告诉我,我可以给你解决!”
薛钟麟看着他沉声道,无法理解他为何要做出退役的选择。
“我累了。”
李相年眼睑微闭,道:“连长,我当了五年,早熄了往上爬的念头,我感到最幸运的,是身边有一群能生死相托的好兄弟,滕云、绍忠、书杰、厚财、小冬、云龙……348.6高地之战后,这些好兄弟都不在了,兄弟连226名兄弟,只活下来18个,非残即伤,我对不起他们,他们才是英雄和功臣,若是再拿他们的血,去换那个位置,我做不到。”
“故而,我李相年,请求退役!”
说完。
李相年又立正一礼,不理会众将官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转身离开了参谋室。
望着他那离去的挺拔背影。
作为李相年的直属上级,勋贵出身的李元卿,眼角抽了抽,忍不住握紧拳头,眼里竟满是杀意。
没错,因惭愧羞愧等情绪而激起的杀意。
这便是“惭欲杀之”,在场的不少将官,都或多或少产生了这样的心态,就是程度最轻的,都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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