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大牢。
两名狱卒押着宁无缺走进大牢。
大牢里,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阴暗虚无中泛着糜烂与腐尸的味道。
这时,有两名狱卒拖着浑身是血的囚犯从他身边经过,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是那冤魂不甘的嘶吼。
宁无缺第一次走进死牢,见此情景,心中发憷,双脚如绑了铁铅,竟卖不动。
“快走!”狱卒猛然一推,大喝道。
宁无缺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此时,耳边又响起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还有持续哭哭啼啼的喊冤声,压抑的让他无法呼吸。
来到大牢深处的一间牢房。
狱卒拿起钥匙,打开牢门,冷漠道:“进去!”
宁无缺脚步未稳,一下子扑倒在地,心中悲凉如潮,疯狂涌出。
他缓缓爬坐起来,环视四周。
这间牢房约莫有一丈见方,门窗的柱子都是手臂粗细的生铁条。墙壁都是用一块块粗糙的大石所砌,地下也是大石铺成,上面堆积是发霉枯草。
墙角落里摆放中一只粪桶,远远地就闻到了那粪桶所散发出来的臭气和霉气。
他强忍着恶心走了进去。
刚走到中央,突然脚底下有一只黑色老鼠窜了出来,刚钻到隔壁的牢房,就被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一把抓住,狂笑道:“老子今天有肉吃了!”
说完,那人张嘴咬住老鼠的脖子,鲜血涌出,大口撕咬起来,吃的是津津有味!
宁无缺倒吸一口凉寒气,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本来还能压住那股恶心,现在见到人生吃老鼠,哪里还能压得住,快步冲到那马桶,呕吐起来。
对面那囚犯抬起头来,朝他这边望去,哈哈笑道:“细皮嫩肉的小娃娃,等过两天,你想吐也没得吐啊。”
宁无缺面如死灰,他虚弱无力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神情呆滞。
在来大牢的路上,他实在想不通,这刚穿越过来,还没来及享清福,就陷入牢狱之灾。
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太背,感觉老天跟他开了个大玩笑,给了他喜剧开头,随后给了他悲剧结尾。
清冷的月光穿过铁窗,斜射了进来,却变成了惨白而冰冷的幽幽寒光。
宁无缺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有人说,监狱就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
这里充满了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心里,产生莫名的恐惧。
在这死寂的黑夜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每个囚犯的耳膜。
在这里,除了自己,就只有渗进心扉的黑暗。
黑暗,将成为你永远的伙伴!
宁无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个夜晚。
当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有阳光从铁窗斜照了进来,落在他的双脚上,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宁无缺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昨天晚上生吃老鼠的那个人。
此时,那人还在呼呼大睡,发出震耳欲聋的打鼾声。
宁无缺不得不佩服,这人心理素质过硬,在这种恶劣环境下还能如此淡然,给了他莫名的触动。
他想起自己最喜欢的那部电源《肖申克的救赎》。
主角安迪被指控枪杀妻子及其情人,被判无期徒刑而被关进了肖恩克监狱,在经过长达三十的准备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越狱而出,与老友在太平洋小岛共度余生。
每当自己的人生跌落低谷时,他都会重温这部电源,心中便有阳光,然后重新站起来,继续走下去。
“我要活下去!”宁无缺猛然醒悟道。
就在这时,狱卒来到牢房门前,喊道:“有人来看你了!记住,半柱香时间。”
宁无缺扭头望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好兄弟赵守初。
“守初,你终于来了!”
赵守初看到自己兄弟如今这凄惨模样,心中也是一阵伤感。昨天夜里他从其父亲那边了解到一些内幕,但从其父三缄其口的情形来看,这件事非常棘手,事态很严重。
“无缺,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赵守初如实道。
宁无缺心中一颤,便知道此事多半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二叔到底犯了什么罪?”
赵守初将脸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我问了父亲,他告诉我,你二叔给上任吏部尚书韩先树的《青阳诗集》作序,对其诗文推崇备至。”
韩先树?
“就是那位被称作文坛领袖的韩先树?”宁无缺思索道。
赵守初点头道:“正是他。我父亲说,那本诗集影射朝廷昏庸无能,进而被神明抛弃。而批注者,正是御史台监察御史舒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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