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东胡!
三个字在元猷舌尖缓一缓,化作一口滚烫的水滑入他的心口,让他浑身血液都仿若沸腾起来。
他太需要政绩来正名、夺权、固位以及稳住北朝大臣摇摇欲坠的忠君之心。
周荣坑杀宗室百官两千余人的暴举在北朝大臣心里烙下了刻入骨子里的畏惧,他若是再无作为,令这些大臣看不见希望,他们就会渐渐麻木,成为周荣的傀儡与爪牙。
“你放手而为,一切后果,朕来担!”
元猷掷地有声,琥珀色的眼瞳澄澈而又坚定。
君辞注意到元猷垂在一侧的手紧攥,甚至身体在夜风撩起的薄沙中微微发颤,这是孤注一掷又满怀期待。
“君死臣辱。”君辞翻出干粮,递给元猷,透着锐光似夜幕里繁星璀璨闪耀的眼直视帝王,“陛下,小女虽年少,却不轻狂,从不打没有胜算之仗!”
东胡与柔然,一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正如太宗陛下形容的那般,它们都是蠕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曾亲眼看到东胡人杀入北朝,凌辱妇孺,残害壮年,虐杀幼童。
挥着被血浸透的刀,仰天狂笑,那快意疯魔的笑声,至今还印刻在她的脑海,每每想起,都能勾动她压制的杀念。
这三年,她一直逮着机会就潜入大漠,将这片被视若魔鬼之地的黄沙用脚丈量于心。
为的就是这一战!
“我信你。”元猷接下干粮,坐在君辞身侧,也不嫌干粮干硬割嗓子。
与君辞一道,吃得格外有劲,宛如人间珍馐。
吃了一点干粮,君辞看着夕阳余晖尽数往天边退去,她打了个响指,同样啃饱干草的阿驰颠颠跑来。
抢来的那一匹马也跟着。
君辞卸下一些东西,翻身上马。
元猷立时站起身:“你要去何处?”
“沙漠夜里有狼,这里的狼格外凶狠,此地有水,正是这些活物喜爱之处,陛下若要睡个安稳觉,我需得给它们备好饱腹之物。”
君辞骑在阿驰身上,抓起缰绳对元猷道:“夜幕还有一刻钟降临,狼约莫一个时辰后开始出动,我一个时辰内必归,陛下在此等我……”
顿了顿,君辞又指了指被她卸下来的行李里掉出的布袋,“陛下若闲着无事,便割些干草,待到明日我们再深入,便极难寻到干草喂马。”
她纯粹是给元猷存点事做,以免天黑了,元猷胡思乱想,自己吓着自己。
“我随你一道。”元猷并不想被撇下。
君辞打量了一番元猷修长如青竹的身形,委婉道:“陛下还是留下吧。”
准备翻身上马的元猷顿住了,他在周荣眼皮子底下长大,怎能精于习武?君辞这是觉着自己是负累。
捏紧缰绳,元猷没有坚持:“让我留下可以,你需告知我,你要去何处,行何事?”
“往回。”君辞转身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若小女所料不错,东胡甚至被惊动的柔然都会派人追击你我。
今日天色已晚,他们不敢再前行,亦会知晓我们也不敢再前行。
他们人多,可轮守值夜,明日天光一现必然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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