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陈白起深吸一口气,整色问王翦:“之前在邱游山内做的布置都好了吗?”
“一切都按统帅的意思办置妥当。”王翦抱拳道。
陈白起沉下眼,轻点桌面:“那明天继续向楚国叫战!”
“喏。”
天方方一亮,秦军便集军在郢都城外击鼓吹号,不多时,楚国城门打开,庞稽率领大军再次冲杀而来,双方这一厮杀下来,又是近一日,却这一次却是秦军断尾先撤。
他们将楚军都整不会了,好好的计划被打乱得一团糟。
“追?还是不追?”副将问庞稽。
庞稽骂了一句脏话:“还追什么,撤!”
楚沧月得知此事,听到庞稽在分析对方的计划必定与他们是一样的,先故作不敌撤离,再引敌前往深入伏歼。
“那陈芮果然难缠,竟不中计!”庞稽嗐了一声。
“一计不成便另生一计,不会什么事情都按照我们预计的那样走,那陈芮不持胜势而莽撞,看来不止是治国有道,亦领兵有方啊。”公孙长良道。
“她若那么好对付,就不会一路破风斩浪,一路进攻到咱们郢都来了。”廉飞道。
“君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楚沧月不动如山岳静水,他道:“还是一个字,等。”
另一头,私底下秦军这边也在愤喷:“奶奶个腿的,楚人竟不中计!”
有人脑子也清醒,他道:“他们定然在等援军,然后前后包抄过来,等我军粮尽器绝,再一涌而上。”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但幕府内稳若泰山,半分不受影响。
百里沛南也知人心躁动,但秦军向来治军严明,从不气馁士气,讨论一下亦无妨。
回到中军大帐,他见陈白起在书写着什么,他问:“你是不是有对策了?”
“楚国有意拖战,倒正如我意。”她顿笔。
百里沛南道:“他拖的是战机,是胜面,你拖什么?”
“自然是一样的道理”
赵国那边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楚国耳中,楚沧月方方得消息时,目光如虎择人,封霜寒冻一室。
陈白起乘鲲鹏快消息一步从赵国赶到楚国,这是边疆敌国处的斥候脚力远远不及的,因此楚国此时才姗姗来迟收到这则惊天之事。
赵国戚冉率领二十万大军准备趁秦国国防兵力不足,趁虚而入,却不料半道遭秦国半道伏击,溃不成军。
宜安被秘密军队占领,李牧身首异处,带领的十数万支援兵马亦夜半惨遭敌袭,丧命于城外。
楚国愕然失声。
没想到……赵国竟比楚国这边的境遇更惨!
这时候,天下所有人都基本知道了,秦国就跟吃了龙胆凤肝一样,一次性布局战衅了两国,并且还都给两国造成了重击,秦国之剑,势力不可挡!
三下之局,一下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楚国朝堂之上的官员都给惊傻了。
秦、秦国此举,真令人觉得难以置信,他们连想都不敢这么想,可对方不止想了,还特么做得彻底!
“秦、秦国这是疯了吗?”
“那赢璟小儿,便任由那陈芮如此当政行军,那些老秦人都跟着她一并疯了不成?”
楚沧月淡淡道:“是她疯了,还是她早就有了谋取天下之心,并将之负付诸于行动。”
众人一阵哑言。
“此等狼子野心,竟龟缩了这般些年,是我等大意了,竟将卧酣的虎,看成了病猫!”楚国大臣几乎想捶胸顿足。
庞稽立即反应过来一件事:“若秦国派遣赵、赵国有三、四十万兵力的话,那这边果然只有二十几万,并没有伏兵!”
几大国基本上都对彼此有些了解,国力跟兵力,就算隐藏那也就是十万跟十一、二万的差距,就如同秦国摸清了楚国的兵力,楚国对秦国的估算也大差不差。
那秦国早年十几万兵力,经过这些年不兵不战修养,顶破天也就屯个六十来万,绝无再多兵力生产,人口总和在那里摆着,他们难道还能凭空造人不成?!
他说完,面上一喜,抱拳请令道:“君上,可出兵围剿!”
“兵贵神速,我等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公孙长良此时也出列拱手。
楚沧月也没想到陈白起竟敢行这般冒险大胆之举,她一力撬动两国根基,难道不知,两国皆底蕴深厚,一时不察由她伤了最倚重的“眼珠”视明,可猛兽的牙、爪等利器亦可反扑,等它们反应过来,她拿什么来抵挡两国之怒?
楚沧月幽瞳投注在空气中,淡淡道:“北戎尚未动,只要他们一动,便全军发动总攻,不给秦军任何喘息逃逸的机会。”
陈患被抓了。
被抓时他正准备给赵国秘密发送信件,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一队禁卫兵甲冲出来,扭送着押到了楚王面前。
楚沧月看到他时,淡声问道:“想给后卿报信?”
趴在地上的陈患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知道他是细作,却没有一刀捅死他,根据他对楚王的了解,想来他并没有让他立即死的心。
“既然楚王已知陈患身份,陈患也无话可辨。”
楚沧月坐地凤唳亭的圆礅上,肘倚桌上,指尖轻点石面:“你可知孤为何会留你这么久?”
“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一的原因,他心知肚明,甚至整个朝堂的人不都在私底下暗暗揣测。
知道他在想什么,楚沧月嘴角浮起一丝笑纹,眼底却情绪幽深如篁:“因为从你身上,便可看出赵国的打算,他有所图之事,必是有所缺之处,这次他误信了秦国攻楚国的兵力,导致赵国陷入半危之局,现在急切地想知道楚国的情况,莫不是后卿也打算过来分一杯羹?”
陈患一开始听他讲到自己的用处时,也若有所误地颔首,但听到他在问的问题,却是果断摇了摇头。
“卑下从未与赵王会过面,彼端通信之人亦不知是谁,他来信从不言自身,只要我提供楚国这边的消息。”
“陈患,你是楚国人吧,为何要帮赵国做事?”
陈患被人踩在脚底,但脸上没有多少愤恨的情绪,他温吞道:“我本事不大,做不了权臣,但陈患心大,想博一博能不能够高攀得上,其实一开始,陈患并无这般野心,可赵王、楚王却都因为陈患的姓,与某个人有着几分相似神态,便另眼相待,于心这野心便也就跟着孜然而生了。”
楚沧月闻言,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错了,你不像她,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像她。”
陈患抬起脸:“那楚王为何要将陈患留在身边,成为近臣?你若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只管派人监视着便是了。”
“不让你靠近权力的中心,后卿又怎会重视你这颗棋子的作用。”
他悠然站了起来,顺滑的常服一经湖心的风吹来,像滑落的丝一样起了波澜,他神色很浅,像极了瞻月宫上的神仙,不悯人世悲欢。
这个季节的风开始有些刺骨的寒了,陈患已经有了全身凉透的感觉。
“如今的你,倒是时机成熟,可以利用起来了。”
将陈患关押下去,楚沧月派人找了一个擅长模范笔迹的人,按照平日陈患述事的口吻给赵国那边回一封信。
两国交战,秦国二十几万大军败退十几里,并无增援,粮草被截,楚国大军调动五十万兵马,分三路夹击,秦……在劫难逃。
李易一直跟随着楚沧月身后,那代笔之人回信时,楚沧月一字一句口述,李易也听着,但他有些不明白,便问:“国君,这般回信是何意义?”
“且端看他如何理解了。”
既然这天下已然被陈白起一手搅乱得瞧不清前路,更没有退路,那么赵国又岂能置身事外,乱,就让它更乱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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