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杜海拍桌，声音压过了众人，“我是那种人吗？我能背着你们学习吗？”

“必不可能！”杜海理直气壮，干过就是干过，没做的事情坚决不接受泼脏水，是杜海最本质的性格。

“我可能就是……看着《劝学》眼熟，就早读那一会儿功夫，扫两眼就背会了。”杜海翘起二郎腿，嚣张地冲众人一摆手，“喏，这个呢，就叫天赋！”

“扯吧你……”

“不信！”

“胡吣（胡说）！”

“咱哥们信你，不是那种偷学的人。再说陈姨眼神不好，又站在讲台，发现不了你的小动作。这样，哥几个监督你，再背一把《劝学》背一遍。”小胖拍了拍语文课本，又指了指围着杜海的几个人，“都挡好了，别让他的眼睛乱瞟。”

“你是怀疑我看见了最后排那两个女生的课本？”杜海瞥了小胖一眼，冷笑一声。

小胖取下眼镜，掏出眼镜布，仔细地把眼镜擦亮、擦净，再戴，盯着杜海舔了舔嘴唇。

“对。”

“切，背一遍就背一遍。”杜海不屑，高声道，“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已！”

“已……”

霎时间，杜海脑中一片空白，任凭他怎么回忆，也无法具现出课本的样子，一个“已”字念了三遍，尬在座位。

脑中关于《劝学》课文的记忆，就像是他左腿的伤，消失得一干二净。

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些诡异的事情？

“切——”

课铃响起，围在杜海身边的同学也坐鸟兽散，杜海背不出来，也就佐证了小胖的推论，他刚才就是凭借自己的眼力，偷看到了前面女生的课本。

“老杜啊，做人要诚实……”小胖拍了拍杜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诚你大爷！”杜海反骂一句。

正当时，数学老师王建伟从前门走进教室，把教案放在讲桌，双手插兜，走下讲台。

“咳咳，孩子们……咳咳……把昨天晚留的作业拿出来，检查一下。”

“咳咳……翻到《精讲精练》，咳……五十七到五十八页。”

对于建伟的咳嗽的症状，同学们都习以为常，这是老师们长期处于粉笔灰尘暴露环境中的后遗症。

数学老师王建伟，更是一个拥有三十年教龄的中年老教师，咳嗽很是严重。他数学教的很不错，可因为性子直，得罪了不少领导，只能栖身于十八中这样的学校。

但哪怕是在十八中这样的学校，他一丝不苟的性格也没有半分变化。从进门第一列第一排开始查作业，一直到教室最后一列最后一排，是他每天铁打不动的规矩。

“完了，完了！”杜海听着建伟的咳嗽声音逐渐靠近，心中惶恐盎然。

昨晚打游戏到两点，作业根本没写，本来打算今天早读来补，却出了被车撞，迟到这两档子事，给耽误了。

“你写没，快给我抄抄！”杜海求救般望向小胖，只见他摊开的练习册也是空白一片，脸尽是赴死之意。

“哥几个昨晚陪你打到两点，写个毛，等死吧。”

建伟越靠越近，嗓音也越来越大。

“赵启航，你作业呢？！”

“我……我忘带了……”

“后边站着去！”

“李伟明，你怎么空了这么多！”

“我……我忘写了……”

“后边站着去！”

听着昨晚陪自己打游戏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站到了后面，杜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王建伟已然来到了杜海身边。

他伸手拿起了杜海的练习册，翻开，眼神却不在练习册，而在杜海身。

“刚才陈老师还夸你了，说你课文背的不错。”建伟笑着望向杜海，手指还在一页页翻动练习册。

哗啦——哗啦——

翻书的声音如同死亡宣判，杜海此刻除了战栗颤抖以外，只剩下点头。

“嗯……嗯。”

“数学也不能落下啊，要好好努力。”建伟满脸笑意，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练习册，哗啦哗啦翻了几页后，还给了杜海。

“写得不错。”

嗯？啊？我一个字都没有写啊……哪儿你就看出来写得不错了……杜海心中无比震撼，却不敢再将练习册翻开，生怕建伟看到他的白卷。

建伟拍了拍杜海的肩膀，转身来到小胖旁边，一眼就看见了他空白的练习册。

“王磊！你一个字都不给我写是吧！”

“后面站着去！”

小胖拿起练习册，用吃人般的目光瞪了杜海一眼，挪步到教室最后。

杜海呆呆地坐在座位，他根本不敢回头，因为身后，是六道杀人般的眼光盯着自己，随时准备对他进行揭发检举。

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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