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卧室是姜幼仪租给许汉的,月租300,从他以后的酬劳中扣除。相对于南江市的房价而言,这个房租基本就是做慈善了。
这间房长久不住人,本来都被当做了杂物房了,堆满了东西。两人合力收拾了一下午,直到现在才终于收拾好可以入住了。
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家”了……
“怎么样?”姜幼仪坐在床上随口问道,屁股还用力在床上蹦了两下,又用手拍了拍,“这可是席梦思,当年那是稀罕货!质量还挺好的,到现在还没坏呢。”
“挺好的。”许汉点头说道,眼神中带着些新奇。
他长这么大,这还是他头一次拥有一个“新家”,这种感觉挺奇特的。
说着,许汉还随手拉开了一个抽屉,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就像是新上任的狮子王在巡视领地一般。
结果发现抽屉里还真有个东西。
是一本书,《小学六年级语文教材上册》。
“应该是我大哥的。”
姜幼仪看到许汉从抽屉中拿出那本书,瞥了一眼后,眼神微变:“这个房间以前是大哥住的,他搬走后就一直空了下来……”
入住“新家”的许汉现在就像个好奇宝宝,就连手上这本语文书都翻开看了看,结果没翻两下,一个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飘落在了桌面上。
他拿起一看,发现是一张照片。
是一张合照,一个大人领着三个孩子,正对着镜头一齐灿烂地笑着。
许汉认出了大人,正是姜正义姜爷爷。
三个孩子一男二女,男孩最大,看着十岁出头了,两个女孩都很小,一个五六岁,一个三四岁。
姜幼仪此时从床上起身,走了过来,低头看着这张照片。
“这是你?”许汉指着那个个子最矮的小女孩问道。
姜幼仪轻轻“嗯”了一声,“这张照片一直找不到,没想到是在这里。”
她说着,手伸了个过来,在照片上一一比划着:“这是我爸,你应该认出来了。这是我二姐,你今天也见过了。这是我大哥……”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许汉侧头看了一眼,看到姜幼仪的表情后一怔。
今天一天下来,小姜老板给他的印象是活力四射、无忧无虑,但此刻的姜幼仪却满面伤感。
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突然长大,被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所困扰。
“那时候是真开心,”姜幼仪看着照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虽然没什么钱,虽然我们三兄妹都只是收养的,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只要一家人每天都在一起就很开心。”
“后来越长越大,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大哥跟爸的关系也越来越差,没多久就先搬走了。等到二姐越长越大,也搬了出去,最后爸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姜幼仪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睫毛忽闪着。
许汉默不作声,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你爸不是很喜欢你大哥的吗?他这些年进山,就带你大哥来过,我还和他打过一架呢。”
说着,许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还把他打哭了,不过姜爷爷也没怪我。”
姜幼仪始料不及,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你比他要小好几岁吧?他怎么会打不过你,还被你打哭了?他没说过啊。”
许汉挠了挠头,“那时候我好像八九岁,他十来岁了,确实比我高,不过他打不过我。这种事……要是我肯定也不会说的。”
姜幼仪又问了些细节,一边听,一边咯咯地笑,可没一会儿,她看着看着照片,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消散。
最终,她拿起照片,“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拿着照片出门去了,低着头,一头长发安静地垂在身后。
白天的时候,她总是精力旺盛、蹦蹦跳跳,长发在身后甩来甩去,就像个活蹦乱跳的大松鼠。而现在,她变成了一只耷拉着尾巴的大松鼠。
许汉默默目送她走出门去。
随着姜幼仪反手关上了门,他依旧没有收回目光,脑子里满是那只耷拉着尾巴的大松鼠。
不知看了多久,他终于收回目光,逐一拉开抽屉,最终找出了一支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铅笔和一个薄薄的练习本来。
练习本都发黄了,翻开一看,写满了各种作业,足足写了大半本,还好最后几张纸还是干净的。
许汉拿着铅笔,在上面写起来。
那只耷拉着尾巴的大松鼠让他心有所感,终于回想起一首歌来。
和《祝你一路顺风》相比,他感觉不出哪首更好,不过他觉得这首歌更适合那只耷拉着尾巴的大松鼠,或许能稍微治愈她一下。
他还是觉得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好看些。
哗哗……
昏白的灯光下,屋内只有书写的声音。
光线从窗口射出,不出多远,就被黑暗彻底吞没。
忽,窗外有一声突兀的蝉鸣响起,拉长了声音,刺破夜的宁静。
夏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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