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千金小姐,还亲自操办这些事务吗?”白攸之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刚好了解过,我的贴身丫鬟疏桐和我关系好,偶尔会聊到。”疏桐的手藏在袖中,微微有些出汗,但一问一答十分流畅,没有露出破绽。
“嗯……”白攸之没再追问,许是注意力都在这案情上,点头对晓龙说:“按她说的查。”
“攸之,你过来看。”先前一直在默默验尸的屿天突然说道。
白攸之应声而去,疏桐也跟着挪动了脚步。
她先是不敢看,但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忍不住探头观望,未合的眼和那带血的眼珠,僵硬的身体有些肿胀,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他的死亡时间初步推定在今早寅时,口中含有汞类物质,初步推断为中毒身亡,我不明白的是一般来说人死后血液停止流动,关节和肌肉就会变得僵硬,可他方才死了不过几个时辰,为什么身体如此僵硬?”屿天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比划着。
“还有,他体内的血已经被放干了,在他衣袖中发现了两包血袋,目前无法确认是否就是他的血,袋子被割破,血以一定速度从袋中流出。”他补充道。
白攸之先是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破碎的神像陶土,捻了捻上面的金粉,头也不抬地说道:“陶土没有烧硬,质地很脆,头顶位置特意卡了一根松针,应该是在搬运过程中被晃动到一定程度,松针晃动带动头部陶土开裂。至于身上血袋的作用,血以一定速率流下,浸透下部陶土,使其松软,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外壳坍塌,尸体就彻底显露出来。”
“也就是说,这神像实则是一个定时装置。”疏桐听了这分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惊叹道。
“是这样。”白攸之点头。
“先把尸体抬回衙门去吧,我再琢磨琢磨。”屿天摇摇头说着,“老规矩,这里交给你了,我先撤。”
白攸之点点头,在屋内踱着步,不知思忖着什么。
夜色渐隐,东方露出一抹鲜亮的鱼肚白。
屋内的人一夜无眠。
现场初步勘测完毕后,白攸之命人将其封锁,众人从白府散去,疏桐揉了揉困乏的双眼,打了个哈欠。
“累了?”白攸之问道。
疏桐收紧下巴,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盖头,收好。”白攸之不知何时将掉在地上的鲜红盖头捡了起来,递给疏桐。
“这个……算不算物证。”疏桐白嫩的小手伸出又缩回,犹豫着要不要接下。
“不算。”白攸之居然露出了浅笑。
疏桐接住盖头,仔细叠好。
这时,廊中传来人声,仔细一听是白有逊退朝回府,他整个人似蒸笼里的包子,闷兮兮的,脸色也蕴成了猪肝色。
白夫人鸾凤娇担忧地迎上去问道:“老爷,何事忧心。”
一向斯文的白有逊罕见地骂起了人:“道玄年那个老匹夫,竟说都察院御史横死府内乃神之惩罚,可笑的是不少人附和。”
“莫非圣上真要学那汉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白有逊不满地从鼻孔里吐出一声长气,继续愤愤地说。
“老爷!隔墙有耳,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议圣上,你怎么还说得这样大声!”鸾凤娇大惊失色,连忙制止。
白老爷惊觉自己的草率,耸了耸肩,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爹,”白攸之也迎了上去,“早朝时除了骠骑将军道玄年,还有谁对都察院御史的死发表疑议吗?”
“非议颇多,暗箭指向左丞张闿,宫中传言张闿与右丞联姻失败故而破坏,都察院御史主管监察,是左丞的眼中钉,故而一石二鸟,对他痛下杀手。”白有逊道。
“联姻出事他的嫌疑必然最大,我想他不会用过这么显眼且愚蠢的方法。”白攸之摇摇头。
“希望如此。”父亲眼神深沉,让人看不分明:“也许是凶手想一箭三雕,杀了都察院御史,破坏了婚事,又嫁祸给左丞。罢了,你们查了一夜,现下各项调查结果未出,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好。”白攸之望向疏桐,她的眼睛生涩发红,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便告退了父亲,带着疏桐去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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