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三章 我是来救你们的(2 / 2)花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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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愿意?”后头的徐荣大叫着挤上前,催道:“她都说什么了?就算是要拿了祖母和父亲的命、留一滴血脉传承宗族,我都能答应!”

徐恭和李氏一众的眼角都抽了一下子。

方才李氏说的是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保全后辈,而徐荣作为后辈,竟也高呼着同样的话……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牺牲长辈保全自己,他还真是能耐啊!

这般贪生怕死又脸皮比城墙厚的东西,若不是大难当头,李氏只想抡起拐杖敲碎他的脑袋!而眼看徐荣一副殷切神色,李氏心里却隐隐想到了什么徐家落到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子孙不争气吧?

若徐荣有徐策那样的本事,不,只要有徐策的一半!徐家如今还好好地,还是京城最显赫的名门望族吧?

至少,那些老国公的嫡系将领们,不会因为对徐荣这个嫡长子感到失望、担忧自家的前程,而转身投奔了徐策吧?

李氏只觉欲哭无泪。

“荣大侄子,你也别太心急了。”徐恭扯着嘴角瞧了他一眼:“安王妃说了,要晋国公府拿出悔过的诚心来。晋国公府这些年做了不少冤孽,想要讲和,不如先弥补自身的过失。从前有一位姚夫人……”

李氏惊奇而茫然地望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向安王求和,和那个姚氏有什么关系?”

“这……我也不知道啊!”徐恭摊手道:“我是个粗人,猜不透安王妃她在想什么!我也是奇了怪了,她为何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她要我把当初姚夫人的尸身运回祖坟安葬,牌位入祠堂享受香火供奉,如此才能彰显晋国公府低头认错的态度!”

什么?

李氏皱起眉头。

姚夫人这个人姑且不论生死关头,她哪里有心思计较当年恩怨。可傅锦仪提出的条件实在让她不明白,她不要大家的性命,不要徐策和林氏的名声,居然要为一个死去过年的人迁坟?

若是这姚夫人和她有什么亲缘,那也顺理成章,可李氏对姚夫人太了解了,姚氏和傅家没有半点干系。

傅锦仪又想做什么?

“安王妃只是想看到您的诚心。”徐恭又道。

李氏重重地叹一口气,旋即冷笑:“我明白了。她这是想羞辱我啊!让我给一个死了多少年的贱妇认错,她不过是想羞辱我……好,好。我连命都舍得,何况是颜面。这只是个开始吧?她日后还有多少屈辱等着我,她能给,我也能受着!徐恭,你帮我传话吧,就说我很快就按她的吩咐办!不就是一个过世的妾室吗?迁坟就迁坟,我都答应!”

徐恭点了点头。

“您能这样做最好。”他解释道:“但您也不要动怒,当年姚夫人是个可怜人,她对我还有抚养之恩,将她迁回祖坟也是合情合理……我知道您当年和她争宠生了不少嫌隙,但您和她都是父亲的内人,都是一家人,就算不能情同姐妹,也该互相扶持。这么些年了,就算有什么仇怨也早该放下,您不能让姚夫人孤苦伶仃地流落在外……”

李氏静静听着徐恭的长篇大论,脸颊一抽一抽地。

徐恭这样的人,不单傅锦仪欣赏不来,李氏更是受不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整个晋国公府都指望着徐恭呢,李氏胆敢在徐恭面前说个“不”字?

总算等着徐恭闭上了嘴,李氏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道:“事不宜迟,我这就领人去办,你,你跟我一同来吧……”

此后几日,晋国公府上下都为着姚氏迁坟忙碌开了。

李氏虽憋了一大口火气,为了求生倒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尽心尽力地和徐恭一道去下人随葬的坑里挖了姚氏尸首,开祠堂祭祀迁坟。徐恭生性善良,他亲自跟随下人们至随葬地起坟验尸,看姚氏薄薄的白骨被裹在草席子里、口鼻都塞满泥土,一时悲悯地落了泪,还趴在旁边哭喊了好几声“养母”。

后头小心地将尸身搬至祠堂里,又亲手给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姚氏整理仪容,边上紫檀木的棺材板和牌位一类都预备好了。他折腾了一整天也没整干净,毕竟人埋了几十年,该烂的都烂了,烂不掉的骨头和棉布衣裳早黏在了一块儿。徐恭遂又将尸身停在祠堂里,从外头请了明觉寺的几个师父来做法事,等明儿接着整。

能进晋国公府的,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儿也是傅锦仪的心腹们层层盯着的。明觉寺里进去诵经的尼姑们,正是那个矮胖的致远师父领头。

师父们诵经的声音在漆黑的夜空里发出一阵嗡嗡的回音。她们盘腿坐在祠堂外间的小舍里,身姿端庄挺拔,神色坚定自持。其实做法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主人家要求念诵千遍、百遍的,通常是从凌晨念到三更天,一日只睡两个时辰但这差事的报酬同样很丰厚,丰厚到但凡有名门望族来请,寺庙里的师父们大多要通过争抢才能得到机会。

致远师父撑着困意,一壁念着一壁在心里计算这一回的银钱。

就在她头脑发胀之际,她突地瞥见一个人影从窗外闪过,飘飘然进了停灵的偏堂。

她一个激灵,正要坐起来却又顿住了她想起来了,这里是被大司马将军下令围困的晋国公府,莫说是什么偷鸡摸狗之辈,便是刺客也进不来另外,方才这人影可是从前门进去的。

灵堂内室连接诵经的偏堂,但正门是锁着的,也就是说人家有钥匙。

哦,原来是主人家……

致远师父透过两道洞开的门扇,静静盯着那进去的人影。昏暗惨白的烛火之中,她依稀看到对方在缓慢地挪动着,不晓得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呢?

致远师父的一颗心砰砰地跳起来她想起来前几日,安王妃殿下曾经吩咐自己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安王妃就曾告诉她,在晋国公府做法事时,三更半夜一定要留神,或许会有举止怪异的人!她对这道命令听得蒙头蒙脑,也并不明白安王妃真正的意思,可是……

竟然被她给说中了!

致远师父只觉得稀奇,想着傅锦仪的嘱咐,便轻手轻脚地从一众尼姑堆里站起来,从墙边上一步一步地靠近灵堂。等真走进去了,那里头的人影察觉的瞬间吓得猛地转过身,用力将烛火对准致远。

致远也被这人的举动吓了个不轻,本能地惊呼一声后,才看清对方面容,不由讪讪道:“这大晚上地,大老爷您过来做什么?”

致远自然认识徐恭,这人可是这一场法事的金主。

同时也是这灵堂中祭奠之人的养子,前日迁坟时还披麻戴孝摔盆哭灵呢。

正因如此,致远更觉得奇怪了明明是主人家,为何要大晚上偷偷摸摸地来灵堂。

“师父辛苦了。”徐恭放下烛台,双手合十对她行礼:“这灵堂中的人是我的庶母也是养母,我年幼时受她的恩,来不及报答她就过世了,我心中有愧,故而想再来看看她。”

致远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寻常人失了双亲,从白天哭到晚上,漏夜还要前来跪灵都是情理之中,尤其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可这位大老爷,和棺椁中死去多年的女子并非亲生母子,这还不算,那所谓的养恩致远也多少知道一些。

当初这棺椁里的女子只是养了大老爷几年的光景,而且对待大老爷并不算好,充其量是后宅里头捆在一块儿生活的人。

大老爷心善仁慈,念着这点儿情分就要认做正经的养母祭奠,这一点倒是能信可若说大老爷为这位养母悲痛欲绝以至三更半夜地来哭灵,这就太牵强了。

大老爷来这一趟,目的恐怕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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