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寻,她寻了街边巷口上的一个手艺人,请这手艺人看看两个狮子是不是他手里出去的。手艺人瞧了,先说不是随后又提点说,这两个狮子雕刻地太像了。他能够肯定,两个东西出自同一人的手,因为雕刻的手艺不比别的,但凡是两个人,刻出来的东西必定会有差别。
张大勇家的听到这儿,已然吓得两股战战,几次忍不住想把手上的两个狮子甩进护城河里。她到底强忍着回府复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谢氏听。
谢氏听了,静坐不语。
傅锦仪倒不似傅萱仪一样高兴。
半晌,她冷哼一声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张大勇家的,你领着人去迎蓉院里找!哼,肯定是谁偷偷进了迎蓉院,拿了傅华仪生前的东西来吓唬我!另外,让人给我把迎蓉院看牢了!肯定有人偷偷摸摸地进出迎蓉院,只消抓了他绑到我跟前来!”
谢氏处置地冷静,可之后发生的事情,总是会超出她的预料。
傅萱仪听着眉头一挑。
自那个小狮子出现之后,每一日的清晨,她都能在窗棂下头发现新的木雕。有孔雀开屏的,有羔羊跪乳的,有牡丹锦绣的,都刻得惟妙惟肖、巧夺天工。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些玩意儿都是谢氏曾收到过的傅华仪的礼物,都刻得一模一样!
刘家一打听,知道了傅嘉仪不是祖母养着的。这下可好,又要打退堂鼓。
而这五六天下来,谢氏派到迎蓉院里看守的人竟也什么都没发现。
谢氏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玩意除了鬼神,还有什么别的解释了。她吓得整日恍惚,伤风也越发沉重了。
她这一病,身体上的痛楚倒还能承受,最让她难以接受的,却是身为大房媳妇主持中馈的权利,不得不暂且交给三太太了。
为此谢氏又急又气,锤床大怒,却也无可奈何。
而此时坐在傅萱仪屋子里闲话的傅锦仪,面上平静如水。
傅萱仪一针一线地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儿,细白的手指上下翻飞。傅锦仪盯着瞧了半晌,笑道:“姐姐的手真巧,绣出来的花儿似真的一般,我是不成的。”
傅萱仪没抬头,眼睛仍盯着针线。
她绣的乃是傅老夫人春天换季后要穿的新鞋。她一边忙碌着,一边应付傅锦仪道:“我这可不算巧的。你是没看见咱们大姐姐那双手,刻出来的东西,才叫活灵活现。”说着抬眼一笑:“八妹妹知道吗?母亲这回病了,是因为大姐姐的魂儿过来吓唬她。”
谢氏瞧见的那些牛鬼蛇神,都是傅锦仪一手所为,自然最清楚。只是在傅萱仪跟前,她还一脸茫然道:“不是说伤风了吗?”
傅萱仪笑道:“她那是吓得。可见人不能做太多亏心事。”又轻笑道:“她病得下不来床,老祖宗竟然吩咐了三婶娘来掌家,这可是拿刀子割她的肉呢。你是不知道,如今锦绣苑里头整天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咱们六妹妹在跟前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昨日还被泼了一头的茶水,好不狼狈。”
说起谢氏的近况,傅萱仪可来了兴致。
傅锦仪只眯着眼睛听着,也不做声。
半晌,她摩挲着手里的小狮子,轻声道:“母亲身子不好,六姐姐在跟前尽孝是一件好事。只是我听说,四姐姐却不懂得体谅母亲,前日竟还不顾母亲病着,又闹了一场呢。”
傅萱仪听着眉头一挑。
“四姐姐的事儿,才是大事呢。”傅萱仪的唇角渗出一抹冷意,看着傅锦仪道:“你也听到风声了吧?四姐姐的亲事有眉目了,对方还想上门来相看,只是母亲病了,就拖着了。而且要紧的是……听说男方家里挑剔母亲的外室身份。四姐姐为此十分恼怒,痛恨我抢了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机会。”
傅锦仪忍不住一笑。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如今到了傅嘉仪这儿,就出岔子了。
谢氏对能够在老夫人膝下教养一事如此看重,就是预料到了将来很可能发生的麻烦。当初傅妙仪说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前来提亲的几个婆家,原本都是介意谢氏的身份,后来听说了傅妙仪自幼跟着老夫人,这才满意。后来傅妙仪攀上武安侯府,侯府太夫人苗氏也曾拿着谢氏的出身来挑剔。
如今到了傅嘉仪这儿,就出岔子了。
如今到了傅嘉仪这儿,就出岔子了。
若是没有傅萱仪横插一脚,傅嘉仪好歹混个“在老夫人身前伺候”的名声,也能糊弄过去。
傅锦仪倒不似傅萱仪一样高兴。
“嫁娶终身大事,她自然着急,也就恨上了五姐姐您。”傅锦仪半阖着眼睑:“只是她已经十五岁了,亲事上耽误不得,她这会儿抓瞎也晚了吧。”
“可不是。”傅萱仪轻笑:“她原本一心想着把我从景和院赶出来,自个儿挤进去,无奈老祖宗厌烦她,死活不松口。她又去求母亲,母亲正好也病了。要我说啊,这身份是改不了的,只是她自个儿看不穿,以为自己是正正经经的嫡女。”
傅萱仪并不掩饰面上的冷嘲。
傅锦仪倒不似傅萱仪一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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