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楼内,此刻店内并没有什么客人,就连茶楼老板也已经回家睡觉去了。时下店里只有一个店小二依旧敬业地擦着桌子,若眼下这个时代可以评选优秀员工,他应当众望所归。
若说他还有什么不足,便是他的嘴巴一直念叨个不停:“都TM正午时分了,那还会有什么客人来喝茶,工钱没多少,事儿却这么多……”
店小二说着说着,几名不速之客便走了进来,这几人着实把店小二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老板临时回来检查他的工作。
抬头看去,其中一人身着军装,另外两人则是布衣打扮,原来是李景和兄弟三人。
原来适才徐青将李景和与鲁爽二人从城门口的人群中拉了出来后,便想带他们去一个幽静的场所说话,而这个小茶楼不仅位置较为偏僻,也是徐青常来饮茶的地方,再加上这个茶楼离城门口也只有几步之远,因此徐青便把他们领到了这里。
进入店内后,徐青便招呼了一声店小二,由于平日里徐青对这个店小二多有照顾,因此那店小二见到是徐青前来,也是满脸高兴,赶紧走上前去问好。
一番礼节性的问好后,店小二便领着他们上了二楼的一个靠窗位置坐下。
刚一坐下来,气息都还没有理顺,鲁爽便急忙问道:“二哥,按照城门口张贴的官府告示,你岂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徐青边笑边摇头,正想要说的时候,正好看见店小二将茶水端了上来,徐青便起身将茶壶接过,并叮嘱店小二暂时不要让外人上来,以免打扰他们兄弟三人的叙旧。
待店小二走后,徐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要给李景和与鲁爽倒茶时,鲁爽却一把将茶壶抢了过来,说道:“二哥,你快说啊,不要再卖关子了,这倒茶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也应该是弟弟我来倒茶。”
“好吧,”见拗不过鲁爽,徐青便只好坐了下来,但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不仅我不会马上离开,晋王也不会离开,朝廷的大军更不会离开!”
“哦?”此话一出,让李景和与鲁爽都感到有些困惑,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还未等李景和反应过来,鲁爽便一掌拍向茶桌,愤愤地说道:“堂堂官府,竟然也开始骗人了。”
听完鲁爽的话,徐青再也忍住了,噗嗤便笑出声来:“三弟太过耿直了!但是这一次并非是官府存心要欺骗百姓,而是特意想骗过山上的那群人。”
“山上?”李景和眼珠子一转,似乎听出了徐青的话外之音,便指着远处的大青山,小声问道:“可是山上的那群山匪?”
见是李景和问话,徐青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正是!”
“二哥,可我还是有些不懂,这官府的告示与大青山的那群山匪有什么关系?”
徐青没有立刻回答鲁爽的问题,而是瞟了眼李景和,想先听听李景和有没有要说的话。
见李景和低头沉思,沉吟不语,徐青这才回答道:“三弟你想想,军队要回京,便要先出城,而一旦军队出了城,便……”
“军队出了城,便是要去剿匪!”先前低头沉思的李景和,此时突然插话打断了徐青,着实让徐青吃了一惊。
听完李景和的话,徐青便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了,而是默默点了点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鲁爽此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话语中便带了些调侃的语气,而一旁的李景和见徐青点头默认后,便再也没有先前那般和善的语气。
“这么多年了,官府从来就没想过要解决山匪,为何如今就想到要剿匪了,”李景和将拳头重重地捶在茶桌上,“如果官府早早就把山匪解决,你嫂子她一家也就不会碰上那种事情!”
说罢,徐青与鲁爽便都默不作声,而后徐青用眼神示意了下鲁爽,鲁爽便起身将茶壶拿起,一边倒水,一边安慰道:“大哥,这官府剿匪总归还是干了件好事。”
李景和想了想,鲁爽的话确实不无道理,反倒是自己在兄弟面前过于激动了,便长叹一声,然后无精打采地说道:“我知道,只是官府这一次剿匪与往常有些怪异,竟然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大哥可知道千秋节吗?”
端起茶杯,李景和喝了一小口茶,一边思考徐青问此话的用意,一边回答道:“这个当然知道,千秋节是皇帝的诞辰之日,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吧。”
只见徐青微微点了点头,但又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就是因为天下人人皆知,才有了此次的剿匪!”
“哦?这千秋节与官府剿匪怎么会产生关联?”见到徐青这般神态,李景和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眼见徐青站起身子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窗户前叹气,李景和便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起身走到徐青一旁问道:“二弟如此这般,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哥适才可是问千秋节与官府剿匪之间的关联?”
见李景和点了点头,徐青便接着说道:“大哥身为里正,应该知道每年千秋节前,各州刺史均会向皇帝进献贡品。”
“二哥,你不要在我们面前提什么贡品,今年为了给官府摘一棵千年灵芝,村口的那个李二狗从峭壁上掉了下来,把一条腿给摔断了,可官府没有丝毫补偿,还要他上缴今年的赋税。”
鲁爽越说越有气,从南郑郡守一直骂到蜀州刺史,若不是李景和在一旁打住,怕是连当今皇帝都免不了他的一顿臭骂。
“我也曾兴师动众,替官府找那些所谓的宝贝。”听见是与皇帝的贡品有关,李景和虽然没有鲁爽那么生气冲动,但兴趣也立刻降了大半,便只淡淡回了这一句,而后一声不吭地坐回了位子上。
李景和会有这个态度,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早已对官府失望透顶,靠着里正这一微不足道的职务,他也仅仅只能让桃源村的百姓少受一点搜刮,除此之外,他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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