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是尸体运回的日子。
一大早,崔解元就做贼心虚似的,溜到了后厅躲起来。
还知会崔远,让他不要告诉祖母自己来过。
崔远也明白对方用意,要是按前身祖母的性子,知道这开脸一事是叔伯推波助澜促成,肯定会觉得是他变相施舍,倔脾气上来多半当场拉着崔远就走人了。
昨晚和柳楠烟相处到后半夜,之后又在女贼房中谈话许久,他半宿没睡,这会儿站在大院里,直打哈切。
柳楠烟则静悄悄杵旁边,手里拿着几张宣纸认真观看,小脸上写满认真,竟是精神头十足。
显然是在重温昨晚崔远画得葫芦七兄弟中的情节,非常要想知道后面爷爷被救出来没有。
但她还是能看懂局势的,现在马上要迎丧了,自己不能在这时候拉这崔远给自己画漫画。
江夫人站在前方,明显已然是哭过了,泪也流干了,表情还算镇定,只是马上要见着弟弟的遗体,脸色微显苍白。
大院里站满了人,已经有专门请来哭丧的排列在门口,就待官府的把尸体运到,锣儿一敲,喇叭一吹,便可以开脸入棺了。
不过窦氏这会儿还没起,崔远于是向江夫人知会一声,解释说自己祖母最近身体抱恙,不宜多动,等尸体运达后自己再搀她出来。
江夫人表示理解,顺手掏了一两银子放在崔远手心,让他届时带祖母看看大夫。
时间悄然到了辰时,天光微亮。
有守在外边儿的婆子急匆匆跑进来,大声道:“夫人,差役到了。”
顿时间,江夫人身子颤了颤,有些站立不稳。
“快,快把我弟弟迎进来。”
声音哽咽,沙哑的厉害。
初闻噩耗,江夫人只是伤心难过,此刻尸体送到了,瞬间才感觉整个人心绞似的痛。
宅邸里的男丁,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几步走出。
一行人齐齐出了院子。
天色朦胧间,竟是起了晨雾,就见四个身着差服的衙役,托运着一架板车停在大门口。
黑黝黝的车上,淋着一层又油又臭的漆,也不知道托运过多少遗体,一层厚茅草盖着,下面是卷起的麻席。
江夫人的目光直勾勾就落在了板车上,身子一晃,还好旁边的老麽眼疾手快,把人扶住,这才没摔倒。
“我弟弟,受苦了呀。”江夫人哭不出声,弟弟比她小了二十岁,此刻颇有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之感。
“没事儿,已经回家了,回家了。”老麽轻轻为她拍打着后背,以作安抚,并吩咐做苦力的男丁去抬人。
两个男丁跨步上前,揭掉板车上的茅草,露出裹尸的麻席。
扑鼻的恶臭立时涌来,仿佛是晒干的咸鱼夹杂一股臭鸡蛋味,两人顿时被呛得七荤八素,屏住呼吸强忍恶心。
“三、二、一,起!”
一人一边,手伸到席子下,便将尸体抬起。
江夫人别过头,竟是有点不忍去看,生怕瞥到麻席中弟弟的惨相。
不多时,尸体便被运进了堂屋。
一时间锣鼓奏响,哭丧声不断。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