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丢下满地的混混策马东行。朱百麦与斐来惊魂未定,好险好险。梅芳安慰道:“小兄弟莫惊,这下他们不敢再来了。”
又行出二十里路,朱百麦终于忍不住了,“阿叔阿嫂你们的身手真好。”斐来也应和,“是啊,西门四郎吃了四脚,看来要残废了。”梅芳听了这话,转头问孟子柯,“师兄,我把他打残了,可以吗?”孟子柯想了一想,“他未必会残,但地痞流氓铁不能干了。我们今天这个样子,谁还去管可不可以。”最后一句的口气很低,朱百麦听不懂,斐来更是糊涂。这两人教训了西门四郎,该是大快人心才对,凭他俩的身手,显然游刃有余,怎现在却担心下手太重?
孟子柯叹道:“两位小兄弟临危镇静,孟子柯佩服。”朱百麦过意不去,“阿叔怎这样客气。那群混帐要伤我们,你还叫他们放过我们,我和斐来没见过世面,却也看得出阿叔的义气。”斐来很是赞同,孟子柯闻言稍解。梅芳道:“这样讲话多麻烦,弄些吃的去,我们慢慢说。”说罢,驱马向前,三人跟。没多久就见到一个小村庄,梅芳跟村人买了些干粮,还有几个梨,四人拣了一条小河的清凉岸边小歇。
这时斐来与朱百麦才打开西门四郎的包,吓了一跳,孟子柯一看,里面有八十多两银,这下发财了。他想,此去梁王埠不愁钱了,还真要谢那个西门四郎。梅芳笑道:“早知道,就去打那些混混的劫还要快点,害我们敲锣打鼓地直怕没人想瞧我的脸。”四人都笑了。
孟子柯把二十两银分在另一个小包,对朱百麦与斐来道:“两位小兄弟,听我一言,这梁王埠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趁早回头吧。”说罢将那小包推给朱百麦,两人同时愣了,这话怎说?
孟子柯正色道:“好吧。我说给你们听。还记得那四句吗?”两人点头。
“梁王埠下陶公会,乘风御虚是江湖。它的意思,就是往陶公会者,须是有乘风御虚之能的江湖之士。”两人当然还不明白。
“要有乘风御虚的本事,才能算是一个江湖之人。江湖之人,才能进陶公会。你们一定想问,如何是乘风御虚之能?对不对?”两人点头。孟子柯道:“师妹,你来说吧。”
梅芳给三人各一个梨,慢慢说道:“很久以前,是没这个规矩的。但后来陶公会的人越多,事也越多,所以设了这个关卡,小虾小蟹的事就甭在这里提了。”她吃了一口梨,再道:“这乘风御虚说的是仙人的本事,凡人自然没有这个能耐。
练武之人,总说一句,就是武功要强,所以有人来出了考题。”她再吃一口梨,“南方之人,渡过龙髓江;北方之人,穿过洗心湖,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朱百麦与斐来互望,龙髓江?洗心湖?梅芳知他俩没听过这事,笑道:“所以有人唱,『越了这个江,过了这个湖,就是咱的人。』小兄弟一定想问,这龙髓江是个什么样,这洗心湖有何难过,对不对?”两人都点头。
“洗心湖在雍州洗心山旁,山的雪水汇到了湖,再流到浮桥河。那湖水特异,极寒,湖中有异兽,湖心有一小岛。这关也容易,只身从湖岸行到湖心岛,若你还活着,便会有一老者出来,赠铁牌,书你名。凭这铁牌,就可进陶公会。”
朱百麦与斐来渐渐懂了。朱百麦问:“想当然是不能搭船过的。”梅芳点头。斐来问:“这个湖不该只是水冷吧?”梅芳答道:“当然,那水极寒,常人一浸到水便会抵受不住,冻成一团,这就是洗心之寒,差一点的一入水可要立刻弹回岸。
不论是游过去还是闭气走过去,除这洗心之寒,还有那异兽的侵袭,至今没人看清那东西长得什么样,但看那些失败之例,缺指缺脚断头断尾者比比皆是,有人千辛万苦到湖心岛要领牌子,随手一摸,才发现耳朵没了,再摸仔细,连鼻子也不见了。”朱百麦听得好笑又恐怖。梅芳道:“不过说得这么多,都是我从师父那儿听来的,我可没亲见。”朱百麦与斐来点点头,似还在设想那冰水中咬手脚耳鼻的痛苦。
“嘿嘿,接下你们一定会问,那龙髓江又是怎么回事,对不对?”两人大是同意。“那就听我四哥的,他可是亲身经历。”朱百麦与斐来同时望向孟子柯。
“所以我说,这陶公会非你们可去之处。”他又强调一遍,朱百麦没有做声。
“那龙髓江是长江在荼阳县的分岔,江从眉阳山来,山高水急,水中乱石不断,最窄处人称龙髓,过关的方法也是简单,与洗心湖同,只身过江即可。他的难处在于那龙髓段甚短,水过了龙髓,后面便是千丈瀑布,所以若没法在龙髓段定住身体,渡过江去,那江水巨力,一定把人打在石,落入瀑布。嘿嘿,在瀑布下面找到的,多半不是全尸。”
孟子柯顿一顿,续道:“当年我恩师欲赴陶公会,为了那个牌子,在龙髓江旁足观望了一个月,有好些人被水冲下了瀑布,根本找不到尸首。我门的功夫重在臂,下半身的力道就没那么有把握,师父、二师兄和我看了许久,才找出过那龙髓江最好的走法,在哪里下水,斜向要几步,向下又得几步,那里可以稍撑一下,那里特别险,这都托了前面许多的粉身碎骨才学到的。最后师父虽然过了江,得了牌子,其实还是幸运,惊险,真是险。”想想仍然心有余悸。
朱百麦问:“那阿叔若是你,你···?”孟子柯道:“你是想问,若是我来过这个江,结果会如何?”朱百麦点头。
“哈!恩师的功夫,我只学到一半。”这意思就很清楚了。斐来打岔问道:“阿叔,那是洗心湖好过,还是龙髓江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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