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树财在周德昌的引导下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又急忙转身回到肖剑跟前,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跟公子通报一声。”
“请讲”肖剑点头道。
“临出门时有公差到家中收取银两,说是借银助饷,催得很急。据公差透漏,军营中有饥兵闹饷,一大早张总镇到军营中处置去了。巡抚大人对各府、县衙门借银进展非常不满,现在正召集主责官员紧急议事,照这情形他们还能来吗?”说完无意中听到的情况,黄树财满是疑虑问肖剑。
“居然有这事!”肖剑感到有些意外,背负着双手在地上来回踱着脚步。原本就对张可大和孙元化的到来不报多大希望,又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周德昌心里蓦然一沉。
要是两个当官的不来,只黄树财自己也不成啊,演再好的戏给谁看啊。
目光随着肖剑来回移动的身影追来追去,周德昌心中越发焦急,虽然天气严寒,脑门上却不知不觉地渗出了冷汗。
“能来,一定能来!”这时候,肖剑突然停了下来,十分确定地说道,“以我和张总镇、孙元化的关系,他们就是把军务、政务丢到一边,也一定会到这来处理舅父的事。一切按部就班,不允许因为任何人的失误而功亏一篑。”
这话,肖剑当然是在吹牛逼。他不知道军营中闹饷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府衙的议事有多严重,也就无从知道两位军政主官是否真的能脱开身。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退无可退,只能按照他们都能来进行运作,哪怕来任何一个,也是大有可为的。
所以,他只能这样说,而且说得和真的似的。不管别人信不信,他自己必须是相信的。他的镇定与肯定至少起了一定的安抚效果,周德昌和黄树财略一思量便朝着客房走去。
陆公子说的确有道理,只能按他们能来准备。“黄掌柜,公差借银助饷摊到你家多少?给了吗?”路上,周德昌好奇地问。
黄树财习惯性地骂了一句脏话,回道,“二十两,敢不给?要真不给,那些衙役能把家给搬空,把房子给你卖了,就算拿不出来,顶多容你半天功夫,凡是有点家业的,谁家也跑不了,这是县衙的死令。对了,听一个交好的衙役说,整个蓬莱县也只有一家该掏银子的,被衙门给免了,也不知道是谁家,面子真他妈的大!”
周德昌没有接话,回头看了一眼表弟,不自觉地伸了伸舌头。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自从黄树财进来之后,后门再无动静。
看看距离午时已经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从周德昌那儿知道两位大人都有要事缠身的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按肖剑之前所说,这个时间张可大和孙元化早已经进府,连茶水都应该是续上几次了。
在老夫人一再坚持下,周德昌再也拗不过坐立不安的老娘,扶着她走向后面看看情况。
“娘,您老人家慢点,别着急。”
“能不急吗?昌儿,你说那两位大人还能来吗?”老太太忧心忡忡地问儿子。
“当然能来,表弟说了,两位大人就是把军政事务都丢下,也一定会来的,我觉得,表弟应该是……有这个面子的。”周德昌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这样就好,可是娘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老夫人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肖剑急忙打开院门,一顶普通的黑色民用小轿抬了进来。
“娘,那位就是咱们登莱的张总镇张大人。”周德昌指着从轿中钻出来的便装老者兴奋地介绍道。
“快点,咱们过去迎接……”老夫人紧走了几步,到了正在与肖剑轻声交谈的老者跟前,“草民见过张大人。”
说着话便要万福施礼,张可大急忙虚手相搀,“这位是老夫人吧,您是我兄弟的长辈,可万万使不得。”
和登莱总镇张可大是好兄弟,这话从肖剑口中说出是一回事,张可大亲口证实,分量却是又不一样了。
老太太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微微一怔后,说了几句得体的场面话,也就站到了一边。周德昌又是震撼了一回,心中对表弟不由更高看了几分,想起开始时对他的冷嘲热讽,不由地觉得脸上一阵发烧。
“老哥哥,听说军中出了点问题。”肖剑陪着张可大向前面边走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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