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歪了歪头,嘟着嘴想了片刻,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抛开这个问题,她继续展开了她的好奇,“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呢?”
“本地人”肖剑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
“本地?是青州还是莒州?”
肖剑对明朝的历史了解颇多,知道在那时莒州隶属于青州府,是府的一个独立州。既然人家姑娘这样问,此地应该是莒州。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姓名,穿越之后才第一次见到这些人,自然之前无从打听此地是什么所在。
肖剑并不是一个白痴,自然不会白痴地直接问这是哪里,不然人家一定以为自己是个白痴。他的回答很模糊,却很策略,简单的策略却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没有确定自己的籍贯,自然不能把话说死,于是他声音又开始冰冷起来,“姑娘什么意思,明知道我身负三条命案,又是问姓名,又是问住址,难不成是想报官讨几个赏钱?”
锦云一下就急了,“雷公子,千万不要误会,你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报答还来不及,哪会恩将仇报,有那个断子绝孙的歪心思,人家是想,雷公子如此英明神武,卓而不凡,到底是哪里人杰地灵,才出了公子这样的不世之才。”
“这话倒中听。”肖剑被她逗笑了,“的确是这样,若非本公子途经此地,二位美女怕不是已经喝了孟婆汤?”
“人家才不要喝什么汤呢。”纯真的锦云嗔了一声,继续道,“公子途经这里,去做什么?”
自始至终,那个灰衣女子都没有说一句话,却支着耳朵很仔细地听着。
“嗯......”肖剑拉着长音往上一挑,就像刹车的那声长音的“吁”
“公子不要误会。”锦云听出了那声音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人家只是好奇嘛!”
“我说去进京赶考你信不信?”
锦云笑道,“雷公子虽然衣着朴素,却是人中龙凤,满腹经纶,即便得个状元也不在话下。可是要说去赶考,我却是不信的。今年春闱已过,下一科要到崇祯七年,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公子就是爬着去也不嫌早了些?”她这样说着,心里却暗里嘀咕,这人看着挺淳朴,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肖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说进京赶考本是信口开河,因为故事里凡是赶考的书生大多会遇见美女,发生一些这样或那样的故事,再不济也会遇到女妖女鬼聊斋一场。真是无心插柳啊。他知道科举考试三年一科,很简单的算术题,不用数手指头也能算出来现在正是崇祯四年。
先前仔细看了那封信和欠据,从纸色、墨香和折痕上分析,应该时间不长,但如果保存得当,一年或者一个月的区别也是有限的。恰好锦云的无心之言,让年份明朗起来。
“崇祯四年......”肖剑心中默念了几遍。他想起怀里的那封信来:吾儿,速到登州舅父处暂避,徐图后计。
说是信,更像一张便条,字迹稍显凌乱,或是匆忙间草就。
登州,这是目前追查自己身份的唯一线索,他已打定主意去那里一行。别的不说,如果自己真是那个陆诚,他对那些银子还是有些期待的。
只是熟知明史的他很清楚,用不了多长时间,登州将会变得越来越不平静,更确切地说会迎来一场浩劫。而那个老爹让自己暂避又是避的什么呢?
肖剑望着天上越发浓重的阴云,想着这个大明的末世王朝,想着登州,想着自己。顾不得缰绳自手中滑落,任那匹老马悠悠信步而行。
“雷公子,在看什么?”锦云见他好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肖剑漫不经心地答道,“看天象。”
锦云扑哧一声又笑了,“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像是回答,又象自言自语,“天要下雨了”
说话间,雨竟真的落了下来,一滴两滴......无数滴,如同无数珠帘骤然垂落,顷刻间,一场瓢泼大雨迷茫了这一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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