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哧哼哧,嘎吱嘎吱,咯铃铃,咯铃铃,粗重的哈气声、沉闷而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清脆而嘹亮的铃声,在青河村的每个角落交织响起。
李小蕊骑着锈迹斑斑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沿着村中的羊肠小道东窜西溜。燕宓手拿高胡忘我地陶醉在迷离痴溺的琴音中。她们一趟又一趟,将夜色中静谧的青河村整个送入梦乡。
“燕宓姐,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谢你,小蕊。我这样做只是不愿徒增伤亡,只要村民们待在各自的家中,他们便能平安度过这劫。青河村的夜很危险,今晚的一整夜或许都是黎明前的黑暗。”
“孟优不是不能插手普通人规则的运行吗?你这样做算不算插手干扰?”
“的确有这么一条限制,但这条规定最初的来历,却是前辈孟优们为了自保而定下。孟优拥有超乎普通人想象的能力,即便我们可能对普通人没有威胁,然而普通人会相信吗?”
燕宓说不清原因,为什么初次见李小蕊就倍感亲切,在得知她是江淮省黄的的孟优后,又立马决定选她当自己的向导。李小蕊看自己是粉丝看偶像的滤镜审美,而自己看待李小蕊,却不是偶像对粉丝那种俯视的感觉。
燕宓生来是天才,出道即巅峰,她从来惯于俯视不如自己的人。
奇怪的是,对于初次谋面的李小蕊,一个刚刚入门的孟优新手,燕宓却总无法保持俯视那种状态对她。甚至燕宓还时常忍不住想指点李小蕊一二。
李小蕊虽然累,但是很开心,和燕宓相处,她感觉非常舒适。
“姐,照你这么说,孟优岂不算是高危职业?像我这样的,岂不是很容易小命不保?”
“确实,实力不济,很危险!但是只要你足够强,就能自保,闲来无事时还能宰一个半个旃伶,放松放松。不过,你千万要记得,旗数相同时,孟优往往不敌旃伶。这点,千万记住啊!!!”
“旃伶?”李小蕊倍感惊奇。旃伶那么强,为和会成为孟优的围猎对象?他们和孟优之间又是什么关系?“燕宓姐,我能问问,孟优为什么可以随意杀旃伶吗?旃伶和孟优有关系吗?”
“孟优杀旃伶,需要理由吗?小蕊······你只要知道,旃伶是一群不要命、无法无天的人!他们什么都敢做!黄靠永远是白靠的敌人,孟优必须消灭掉所有的旃伶。再说,你看,那像是人干的事吗?”
燕宓说着说着,右手突然掷开琴弓,由握住千斤的左手接住,紧接着随手一指,指向青河村万亩鱼塘上空。
小蕊抬起,只见黢黑半空中,有黄色光影闪过,那身影闪过之处,留下点点粉色光茫。
“姐,那里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看去。”
“太高了,我看不清楚。”
“跟着姐,姐带你飞······青衣,云梯袖。”
虚空中,披头散发,袒臂露肩的大青衣若隐若现。她在虚空中狼奔豕突,左奔又跑,突然又猛地向前甩出洁白的水袖,二尺变七尺,七尺长一丈,忽忽悠悠射向天际。
眨眼之间,一对水袖不知延伸到了何处,燕宓开一面白靠,欲提起李小蕊扶水袖而上,但感觉有些吃力。
“小蕊啊,该减肥了!”
小蕊在黑暗中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燕宓又开一面靠,顺利提起李小蕊,轻松得像手拿一件轻薄衣物。
他们离开后,原地只剩下无主的大杠自行车和嗡嗡嗡直转的自行车后轮。
燕宓带着李小蕊仿若在登山,自山脚处出发,拾级而上,与登山不同的是,二人行过处,水袖消散后,便空无一物。
“姐,你这招可以啊!以后不当孟优,还能在救火局混碗饭吃。”
“你想学吗?”
燕宓的回答让小蕊喜出望外。
“可以吗?”
“我可以教,但有个前提。你必须脱离江淮省黄,加入燕平京剧院或冀北梆评剧院。”
听完燕宓提的条件,李小蕊的心凉了半截。
虽然只是江淮省黄的见习孟优,但是忽的让她跨剧种跳槽,李小蕊不敢这样做。不说别人,李青那关她就过不去。
曾经有两个年轻而有活力的黄梅戏演员,怀揣着对黄梅戏的热爱和心心相吸的情谊走到一起,并很快有了爱情的结晶。
然而就在他们的爱情结晶诞生没多久,那个曾经深爱黄梅戏的有情之人突然抛弃了黄梅戏、爱人和孩子,南下粤东,跨了剧种,组成了新的家庭。
自此,那个爱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发誓绝不再登台,只愿当一名幕后的伴奏人员。
李小蕊离开槐姻,加入省黄,李青或许能接受,但是李小蕊如果跨剧种地离开,李青如何能够接受?
“······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沉默的李小蕊突然大声呼叹,然而,当她木然的昂起头,直接被吓得瞋目结舌,呆若木鸡。
风吹过,云散开,月儿再明。
朦胧的天空中,有鱼、虾、蟹、鳖,在透着月光的水体中惊慌的四处遨游。月光遍撒青河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肿胀的硕大水体不断在小村上空摇摇欲坠。李小蕊看的清清楚楚。
水体正下方,有一人影,那人身后有四面泛着黄光的靠旗,伸一手撑住水体,另一手分指变掌,聚力下压,威势万钧,有若泰山顶来。
“姐,你,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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