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个把时辰,下人们才将院子里的血迹和尸首清理妥当,等明日找人运出城去,找个好地儿烧了。
挥退过来请示的老张,林肆一个人待在书房中,丝毫睡意也没有。
暗淡的烛光映照下,林肆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太好看。
何正业死了不要紧,但他的老爹何建安却成了个麻烦。
何家原本是落霞城的大户,干的些贩夫走卒、青楼茶坊这些偏门营生,赚的不多,但积累起来也颇为可观。
林肆初到落霞城的时候,就跟何建安有了接触。
何建安非常欣赏他,本来是打算收作己用的。
不过刚刚得了自由的林肆,怎么可能还会屈于人下,干脆地扯起了旗子。
就这样,两人之间起了些痦子,加上后来林肆做的生意又跟何家有冲突,久而久之,双方就势同水火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落霞城就这么大,根本容不下林、何两只貔貅。
他俩心中也清楚的很,暗地里大大小小地交锋了十余次。
林肆胜在阴狠,来自原世界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而何建安这只老狐狸更是老奸巨猾、见招拆招,两人斗了个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何建安狡猾,他儿子却不是什么好料了。
勇则勇矣,奈何脑子不怎么好使,被林肆抓了把柄。
加上姓耿的在后面推波助澜,何家一夜之间死了十几个人,但也不是很么要害人物,算不上伤筋动骨。
倒不是林肆不想斩草除根,而是耿大牛,或者说耿大牛背后的城主不同意了。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林肆懒得去想,无非是些平衡的把戏。
何建安属于老来得子,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宝贵得很,再加上他老了,没了年轻时候那份争雄的心思。
于是,便和林肆做了交易,何家退出落霞城,而林肆,放过何正业。
原本,何、林之间的事儿应该就这么算了的。
偏偏何正业这个脑子中缺根筋的家伙,因为死了个小妾,竟然返回来找林肆的麻烦。
而且性子还挺狠,把自己的脸给毁了,导致林肆一开始也没想到是何家,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何正业死了。
没了盼头的何建安,肯定要疯。
一只疯了的狐狸,会干出些什么事儿来,林肆的心里也没底。
他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哪能做到算无遗策。
恰恰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林肆捂着脸,两根食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感觉脑袋疼的厉害。
何正业的死,就如同一枚莽过河的小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林肆手里的棋盘,有些乱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在书房中呆了一夜的林肆终于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侯了许久的老张。
见林肆出来,老张赶紧叫人准备吃食和洗漱之物。
一番梳洗后,林肆身上的乏劲儿稍微去了些。
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对着老张交待道:“我给你留了两个锦囊,如果姓何的动了,你就打开红色的锦囊。”
顿了顿,林肆又说道:“如果不止姓何的,你就打开黑色的锦囊,那里面有暗子的联络之法,不到最后时刻,不要去打开它。”
“明白了,东家,不过……”老张身子微微抖了抖,看起来有些担忧。
林肆站起身来,语气怅然地说道:“老张,你跟了我一年了,我信你,尽力去做就好,如果实在挡不住,就跑吧,别死扛!”
“东家,我……”老张似乎要说点什么。
没等他说出来,林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门去。
外面,雾气正浓。
送林肆离开后。
老张返身走到书房的位置,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书桌上,规规矩矩的放着两个圆球模样的锦囊,锦囊不大,看起来触手可及。
老张的身子晃了晃,脚步略显蹒跚地走过去,看着两个近在咫尺的锦囊,平日里沉稳的双手此时却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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