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多崎先生,但请你不要每天重复起码二十遍好吗?”栗山小姐嫌弃的声音,清冷得像被阳光照耀着的透明冰块。
“有二十遍吗?”多崎司不太确定地问,一只手打开冰箱,从里面拿食材。
“你的记忆力比你的身体提前五十年退休了是吧?”
栗山樱良躺在沙发上,啧啧地奚落他一句。
“……我说你干别的事都无精打采的,怎么一骂我就来劲?”吐槽完一句,多崎司扭头问她,“今晚想吃什么?全都给你做。”
“嫩豆腐炖鲣鱼。”
“嫩豆腐没有,冻豆腐要不?”
“可行,多加点昆布卷,还有,昨晚煮的山药排骨汤好喝,今晚再来一褒。”
“下酒小菜要什么?”
“不要。”
“今晚再喝一点可好?”
“你是想看我醉醺醺的模样才对。”
“只是想让你喝一点,好一觉睡到天亮,当然,部长大人醉醺醺的模样也想看!特别是栗山猫娘的状态,一边啃自己的尾巴,一边可爱地‘喵喵’叫着,看得我想直接上手撸。”
栗山樱良躺着伸个懒腰,眼睛一闭不想再搭理他。
当晚吃饭过后,部长大人还是在渣男的强烈要求下变成了猫娘,她的尾巴、爪爪、还有猫耳朵,全都被“凌辱”了整整一个小时。
……
照看一个病人的日子,其实还蛮艰巨的。
多崎司需要做的事非常多。
要打扫屋子、要洗两个人的衣服、要烧菜做饭、要负责生活物质的采购、要留意栗山樱良的身体状况、给她说笑话逗她开心,要问刷牙了没有、要帮她买卫生巾、要和关心的人汇报情况……
在此之前,多崎司还从没过过这样的生活。
好在栗山樱良的心态很积极,没有摆烂,一直都在尽可能地配合他。
两人一起打网球、种菜、空闲了就躺在树林里讨论到底什么是“后现代主义风格”,踩着一辆掉漆的老旧自行车在疗养院里四处兜风。
2月1那天,商业街上只有八个座位的电影院上映了一部过时的新片。
改编自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中的作品《驾驶我的车,影片内容讲的是舞台剧演员兼导演家福悠介妻子去世后与他的司机,一个有着神秘过往的年轻女子相互熟知并开始内心交流的故事。
狭窄的影院里就两个人,两个人都在看着银幕上那辆狭窄的红色老式萨博900小车。
影片整体风格呈现出孤独、无奈、以及疏离感,独特的村上氛围;主题则是寻找与失落,出轨与背叛,一个神秘与自由的女子,漫长的对话和无时无刻都在响的爵士乐。
电影刚开始不久,有一个这样的镜头。
男主角家福回到家,打开家门,推门进屋时,里边传来了悠扬的爵士乐声以及床铺“吱吱”作响的声音,他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小心翼翼朝着屋里边走去,
妻子正另一个男人在进行着亲密的交流,男人哈哈地喘息,妻子香汗淋漓。
床头柜上,唱片机的指针深浅不一地划过黑胶唱片。
爵士乐的优雅,永不过时。
这样子的镜头持续大概几秒。
最后,男主角黯然离去,镜头又转回床上出轨的妻子和背对镜头的男人,再次停留几秒钟,声音回荡在整个放映厅。
栗山樱良看得很投入,等画面切过了后,她才一脸回味地才问多崎司:“刚才那种动作,对女方来说怎样?”
“……?”多崎司一头雾水。
“床铺吱吱吱的响,感觉好大劲,”黑暗当中,栗山樱良歪着头,那清澈深邃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多崎司的眼睛,化身求知欲爆棚的好奇宝宝地追问道:“这对女方来说,是否太过分了?”
面对这么可爱到问题,多崎司隔着扶手把她抱住,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不定女方更乐意。”
“是吗?”栗山樱良温热的鼻息均匀地吹在他脖颈上,略有些紧张地问,“欸,多崎,你是不是满脑子都着和我这样玩?”
到了这个程度,看电影就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逗部长大人更有趣。
多崎司把栗山樱良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双腿上。
像电影里的镜头那样,两人面对面依偎在一张小小的椅子里,两边被扶手困住,活动空间极其有限。
“亲爱的栗山小姐,”他搂着部长大人纤细腰肢,“我说我不想,你信吗?”
栗山樱良思考两秒不到,答道:“不信!”
“这不就对了嘛,”多崎司靠着椅背,看着她在黑暗中依然闪亮的双眸,“只要你好起来后,我随时都会那样,请提前做好准备哦。”
“喂喂,不允许!”栗山樱良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威胁一句,然后稍稍低下脑袋,额头抵着他额头问道:“男人想得到女人的愿望就那么强烈?”
“因人而异,但从本能上来说,男人想得到女人的是极其自然的事,”说到这,多崎司反问她一句,“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栗山小姐有没有学过?”
“大致知道一点。”栗山樱良咬着小虎牙,用很小很小而且干巴巴的声音说,“看电视还有那方面的书籍,知道一点点……”
“这就好理解多了,为了保持种族延续,所以……”
“我不要听什么保持种族,别讲生理课上的那些无聊的知识。”
话还没说完,栗山樱良打断他,表情凶巴巴地说了句,看到多崎司一时间好像没能理解,她又补充道:“我问的是欲望,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忽然问这个?”多崎司奇怪地看着她。
“为了我自身安全着想,”栗山樱良很认真地说道,“毕竟周一到周五都只能忍着,我怕你一时色迷心窍会对我不利。”
“放一百个心!”
借着屏幕的亮光,多崎司在看到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凑前在那吻了下。
“快点说!”栗山樱良扭了扭腰表达抗议。
“这话怎么说好呢,”多崎司思考片刻,不大确定地开口,“假定你一辆有独立思想的汽车,你喜欢在旷阔的大马路上狂飙,这可以让你感到十分的畅快。但车嘛,是要定期加油和保养的,由于某种原因,而导致这台车很久都不能上路了,那么无处安放的动力,会让人感到烦躁不安,这种感觉你明白?”
栗山樱良思考了好久。
直到电影播放到一半,她才勉强回答到:“理解了一点,也就是说车要经常开出马路飙一下,否则机械的强度就会下降?”
“部长大人真是个小天才,这样的理解非常有意思。”
“你上一次飙车的感觉怎样?”
“快活啊。”
“总那么快活?”
“单从我这个个体来说,是的。”多崎司点点头说,“但因为是两台思想各异的车在比赛,所以不一定每次都顺利成功。有时失望,也有时上头了忘记遵守交通规则,从而导致车毁人亡的事故。”
“唔——”
栗山樱良应了声,陷入思考状态。
瞧她那样子,多半是在思考车速到底要多快,才会导致两辆车冲出道路而导致翻车。
过了许久后,她才叹了口气,嘟囔着说:“要不现在试试?”
“傻气!”多崎司学着她的语调骂了句。
“你才傻气!”栗山樱良反驳完,噗嗤地一笑。
在这昏暗的电影院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少女的十只手指彷佛在进行什么练习似的,在多崎司的腿上游移,划出生涩且复杂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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