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骑在一个侍卫身上哈哈大笑,下一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陡然间抬起头,望向门外时,看到那一双惊诧的眸子,脸上的笑容僵住。
“停!”
他从摇摇车上下来,整了整衣衫,走到门外,面色平静的说道:“王进,你怎么在这里?”
“完了完了……”看到九皇子的表情,王进的一颗心逐渐沉入了谷底。
不小心看到了先生如此的一面,他以后在学院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刹那间,他便有了一种刚出虎口,又入狼穴的感觉。。。。。。
二月上旬,算学班湖边的柳树已经开始抽芽,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湖水清澈,偶见游鱼,微风从湖面吹过来,坐在有着小小坡度的草地上,靠着柳树,捧着一本三十年科考五十年模拟……
这样的场景自然是陈子杰想象中的。
现在只有光秃秃的草地,草地另一边,几个没有按时完成课业的学子被绑着双手蛙跳,再远一些,则是看热闹的人群。
上课的钟声响起,人群四散开来,快步向教室走去。
九皇子圆滚滚的身体站在一处教室门口,从他身旁路过的学生,都要恭敬的说一声:“先生好。”
胳膊下面夹着一本书册,等到铃声响起第二遍的时候,才慢吞吞的踏进了教室。
和几天之前相比,如今的他显得更加稳重和成熟,在学子面前向来不假辞色,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和昨天下午那个骑在人身上憨笑的傻货联系起来。
“起立!”
“先生好!”
教室里立刻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
算学班的规矩很多,比如早上上课前要做早操,第二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虽然动作比蛙跳更加羞耻,但却是那个不经常露面,又在学院有着绝对话语权的院长规定的,所有人都不能违背。
体操或者蛙跳,这是一个不用犹豫的选择。
百多名糙汉子在操场上尬舞当然是很辣眼睛的场面,所以陈子杰看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看了。
当初在算学班招生的时候居然没有想到,应该找一些女学生进来的,虽然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上课,但下课了远远的能看到也好。
要不然,在上流社会某种风气盛行的这里,常年见不到女人,陈子杰还真的担心学生宿舍发生什么丑闻,他这个院长也面上无光。
不过,这个提案通过的可能性并不大,虽然大神国的民风开明,但还没有到成年男女可以同在一个教室读书的程度。
教室里面,九皇子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他的身高不够,陈子杰让木匠特意为他订做了一个台阶。
这小子天生就是搞数学的,尤其是在用不到高等数学的情况下,这近一年的功夫,已经将初等数学玩到了某种境界。
算学班的学生其实要比后世那些学生要好教也好管的多。
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是自觉性高的恐怖的成年人,能通过招生考试的人,也不缺算学底子,他们缺少的是思维的转换与引导,阿拉伯数字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了,现在正在循序将近的将之前的传统思维转换过来。
几位算科博士分别带不同的科目,初等代数与初等几何目前还是主要的学习科目,这几个算科博士是陈子杰特地挑选出来的尖子生,现在陈子杰主要就是负责教导这些人学习高层次的算术,然后由他们教导其他人初级算术,当然九皇子不教这些,用他的话说就是,不想教这些小孩子才玩的东西,他是整个算学院,唯一一个能教算学应用的先生。
算学应用这门课,涉及到的都是具体问题,比如把鸡和兔子放进笼子里,在不发生什么不可描述事情的前提下,怎么确定两种动物具体数目的问题,比如不用爬到屋顶,利用影子测量勤政殿高度的问题,再比如行军打仗时,日行一百里的神国将士多久能追的上日行八十里的北戎兵士的问题……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九皇子在黑板上写下这几个字,随手指了指下方一人说道:“王进,你来解释一下,我上节课讲过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方一个少年人无奈的站起来,说道:“回先生,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是借贷记账法的基本规则,具体内容是……”
少年人解释清楚了这一概念,九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好,坐下。”
他转过身,说道:“今天,我们就通过几个具体的例子来说明一下,借贷记账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子杰从窗口望过去,九皇子已经踏上了台阶,挥舞着小短胳膊,在黑板上费力写着什么。
很难想象,他才刚过十岁,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不用多久,自己就可以安然的享受退休生活了。
“快点长大吧。”
陈子杰看着教室里的那道身影,默默想到。
。。。。。。
近日以来,朝堂上的气氛略微有些压抑。
太医署透露出来的消息表明,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没说是什么原因,但大家从文武皇帝的脸上就可以看出,这明显就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文武皇帝也很清楚息的情况,所以不停的催促陈子杰在没有长生不老之术的情况下,有何办法可以可以延长寿命。
帝王是可怕的,一个快要走到末路的帝王更加可怕。
这种可怕,直接体现在最近的几项铁血措施上。
上次户部侍郎贪污一案,涉案银两竟然达到了十万两,乃是近几年间,罕见的贪腐大案,户部侍郎赵光远至今还被关在大理寺中,而这些日子,从他口中招供出来的人数不少,甚至连两个五品官都涉及在内,皆都被黑白堂逐一清洗,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陈子杰自然也害怕,所以找了几种强身健体的方子给文武皇帝吃下,然后又限制文武皇帝晚上加班的次数,一段时间下来果然面色好多了。
当然,自危也有程度之分。
这其中最心惊胆战的,当然要数康王一系了。
户部向来与康王联系密切,所结交朋党,自然也是康王一系的官员。
偏偏他这次贪腐落网之后,陛下降下圣旨,若是他每招供出一人,便能减轻几分刑罚,据说这位赵大人应受的刑罚已经从砍头变成了坐牢五百三十年,要是再加把劲,多招供出来几个国家蛀虫,有生之间也不是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于是乎,康王一系的某些官员,该抄家的抄家,该坐牢的坐牢,家产全部冲归国库,粗略估算下来,几个月的时间里,国库中至少多出了几十万两。
而陛下对此显然并不满意,这一次似乎是铁了心要清查京中贪墨之辈,此次御史台奉命查验各衙门部司账簿,便是要将蛀虫一一拎出来,此令一出,京中不知有多少官员慌了神。
“三十万两,还是远远不够。”文武皇帝喝了一口陈子杰配制的汤药,皱了皱眉说道。
户部尚书高宏叹了口气,说道:“像赵光远那般,贪墨十万两白银,却一文都不敢花的,仅此一例,他招供出来的几人,将贪墨的银子,早就挥霍了个精光,剩下的这些,不过是黑白堂奉旨抄家的时候,将他们的家产折算之后,得出的数字。”
“父皇,内府的账目核对无误。”坐在一旁,一直在低头拨弄算盘的九皇子忽然放下算盘,伸展了一个懒腰说道。
“这么快?”文武皇帝诧异的问道。
九皇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将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的响,说道:“先生做的这算盘好用,内府的账目条例清晰,不用花多少工夫。”
文武皇帝点点头,内府是管理宫廷以及皇家花销的部门,账目在他的监管之下,的确不太可能有什么大的纰漏。
之前核对账目,三人至少也要五天的时间才能将所有的账目都核对完毕,而九皇子儿,从他拨动那个叫做“算盘”的东西开始,还不到两个时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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