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啦,大昆,坐吧,我已经躺下了,可是睡不着,所以,就起来想跟你唠唠嗑,你不介意吧。”把圆凳子从桌旁往后拽了拽,崔发问坐下。
里面穿着灰色秋衣,外边披着一个BA路军军服褂子,看得出这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平时,在帝影厂门口蹲活时,崔发问总是把自己打扮成某开国元帅的形象,希望有星探关注他,他想的是走特型演员的路线,虽然看上去有点怪,但是可以理解。他这种想通过演特型来成名的思路,不是一个两个群演,多了去了。
“这样,崔老师,就着花生米喝瓶啤酒,咱们边喝边聊。”说着,李昆实心老意地从地上拎起瓶子,伸嘴要咬瓶盖儿。
崔发问连忙站起来,摁下李昆的手,拿走酒瓶子:“哎,兄弟,谢谢了,我滴酒不沾,咱们唠嗑好呗。”
“崔老师,咱们老邻居了,你可别跟我客气啊,哟,你这手怎么冰凉呀。”
“哪能呢,我要是没吃过饭,不用你劝,自己就动筷子了。唉,我这血液循环特别不好,天一杀冷,手脚冰凉。”
实际上,李昆桌子上,除了半塑料袋子花生米,和半颗咬过的大葱,根本没饭,喝啤酒就当饭了。
“来,点根。”拿起桌子上的红塔山,撕开包装,抽出一根递给崔发问。
“那个抽不惯,我来这个吧。”说着,崔发问从口袋里摸出烟斗,又在口袋里摸了摸,很准确地捏出了一撮烟丝摁在烟斗锅子里,掏出火柴,嚓,自己给自己点着。
除了坐李昆的凳子,什么都不用李昆的。
把给崔发问没接的烟叼在自己嘴上,边点边问崔发问:“今天活儿咋样?”
早晨在帝影厂门口,李昆看到崔发问了,不过,很快,李昆就被群头张兴第一个给选进去,后来,再也没见崔发问。
群演们到一起,能围绕的话题,可不就是先说演戏的事儿嘛。
“最近,运气不太好,没群头选我。”也没啥不好意思,崔发问直接就说了。
然后,崔发问忽然坐得正正当当,笑着问李昆:“大昆兄弟,其实我深更半夜过来,就是想过来让你帮我看一眼。”李昆对崔发问的笑有些过敏,没人见过崔笑过,第一次见,又是在夜里,有点瘆得慌。
说到这,崔发问停一下,低头又笑了笑,复又坐直,接着对李昆说:“你帮我看看,我像不像HE龙元帅。”把烟斗叼好,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BA路军军帽戴在头上,抹了抹嘴唇上的黑胡子。
李昆知道,崔发问的黑胡子是在村里理发店染得,经常去染。这个,李昆听理发店里的小姐姐说的。其实,不用听谁说,住在一个院儿,看得出来。
李昆想笑,但是他不能笑,他还装着很认真地,左歪头看看,右歪头瞅瞅,看得崔发问眼神有些忐忑,认真地嘱咐李昆:“大昆兄弟,一定要给老哥说实话,像就说像,不像就说不像,实话实说。”
“像。”
抬起手,颠着手指,李昆给崔发问的语气和眼神,还有手势,表现得都极为肯定。
崔发问像个孩子一样,眼神亮了起来,随后暗下去,小声悠悠地道:“看来还真是运气出了问题。”
“坚持,贵在坚持。”鼓励着崔发问,桌上电话响了,李昆看了一眼来电,笑着对崔发问道:“接下电话。”
“喂,构哥好。”
“是大昆吧?”
“是。”
“说话方便吗?”
“方便。”稍稍侧了侧身子,李昆很专注。
是个群头的电话,都必须认真对待。
看到李昆侧身子,崔发问起身,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屋子的方向,给李昆打了一个哑语,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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