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呢,诶我说,咱们怎么从宅子里搬出来了,这破地方……”
“好了好了,夫人,那王总兵是大明一品的大官,就连王上,也要礼待有加,更何况是我呢?”
左夫人翻了个白眼,揪着左建中的耳朵说道:“我看你是没有骨头的老东西了,什么大将军就一千多骑兵啊!兵强马壮怎么了,咱们朝鲜哪个将军不是好几千的人手啊?我都听人说了,破衣烂衫的穷鬼,来咱们永丰要饭来了!”
左建中也是有些回过神来,今天整日里毛毛躁躁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现在经过夫人这么提醒,他倒是琢磨过味儿来了。
这总兵就这么点人?虽然是骑兵,而且杀气很重,但是,数量是不是太少了?
不对!左建中一下想起来今天王鸿泰问他的一句话。三县十一乡,能撑多少人!这什么意思?大部队没到呢!
想到这里,左建中又浮起一层虚汗,连忙一把捂住了自己发妻的嘴,然后笑呵呵的拉到床边,神秘兮兮的从官袍里掏出王鸿泰丢给他的布袋,颇有小人得志的感觉。
夫人不解,疑惑道:“老爷,这是?”
左建中不搭话,自顾自的打开,屋里微弱的烛火下,一对老夫老妻呼吸颤抖的抚摸着一块又一块银子。
“老爷,这都是哪来的啊?这得有三十两啊,你可别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啊。”
虽然现在物资紧缺,物价上涨,但是三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大收入啊!这足够左建中往上疏通一下,往南方挪挪地方了!
这可不比大明,子民兆亿,朝鲜就这么点人,中人士大夫群体也就这么些,大家都是世代交好,给钱讲情,一把岁数了,上南方享享清福,何尝不是桩美事。
左建中一脸骄傲,笑道:“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老夫是为民请命,行忠君报国之事!得天朝上国一品大员赏赐!”
左建中看着自己的发妻崇拜的看着自己,心里越发的高兴,腰杆也直了。左建中记得他上一次看见这种眼神,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在王都考取功名后,走马上任的时候。
一时间,夫妻二人你侬我侬,追忆往事,忆苦思甜,气氛旖旎。
“老爷,有个将军来找您!”
好好的气氛被打断,二人皆是有些不悦,不过形势比人强,左建中答应一声后,安抚妻子,疑惑的出门见客。
这大晚上的,这煞星派人来干嘛啊?怀揣着忧虑,左建中连忙去迎接宋玉国,姿态极低。
“啊,原来是宋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因为王鸿泰还要用左建中做联络人,目前来讲很重要,所以宋玉国也没有摆架子,指了指被左家下人抬进去的箱子,抱拳拱手,说道:“左政令不必客气,这是王总兵给你的礼物,说这段时间会多有叨扰。”
左建中见此连忙低头弯腰,语速极快:“不敢当不敢当,大帅辛苦抗清,大明天兵浴血奋战,小官提供粮草军需都是应该的,何来叨扰一说?”
宋玉国满意的点点头,又吩咐了两句,就离开了。左建中送到了大门外,这才回到会客厅打量这个箱子。
“咦?这不是老夫的箱子吗?”左建中看着这个箱子,越看越眼熟,感觉好像是自己家里的。
这王鸿泰堂堂天朝上国,大明王朝一品武将大员,总不至于拿自己的东西送自己吧?那也太不要脸了!
左建中疑惑的打开锁子看了一眼,然后狠劲的立刻扣上,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刚刚他看到了什么?银子,银子,全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这肯定不是自己的箱子,肯定是总兵大人的箱子!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
“不对,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这得有一百两了吧?这……”左建中很快冷静了下来,大半辈子的政治生活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妙。
无功不受禄!一百两银子,只要王鸿泰喊出去,就能把县里青壮全都拉走!但偏偏,这钱给他了,这是要干嘛?
自己就一糟老头,孩子还是两个男丁,就一个孙女还是抱在怀里的婴儿,有什么值得拉拢的?县政令,还是个边县、破县的头头,有什么值钱的地方呢?
左建中百思不得其解,他根本想不到,王鸿泰能砸出来一百两,完全是他忘了思考朝鲜和大明的区别。或者,也可以说是王鸿泰对钱没概念,人傻钱多。
毕竟这都是抢来的,而且他也没什么损失,刀也没砍他身上。可能这就是富不过三代的原因吧,没受过苦,就不知道钱的价值,不知道心疼。
“来人,把这个箱子抬到我书房去。”
处理完这些银子之后,左建中回到卧室,没了刚刚的心情,自己坐在那里做个思考者。
“你怎么了?”
“没怎么,夫人早些休息吧,我有些乏了。”左夫人撅着嘴熄了灯,屋里渐渐安静。
左建中看着慢慢熟睡的发妻,双眼无神,嘴巴微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宋玉国回到左建中送的宅院,跟王鸿泰汇报道:“将军,银子送到了。”
“没给送回来?”
“没有,应该是收下了。”
王鸿泰笑道:“收了就好,收了就好,咱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花的!也不用他吐出来,帮我做事,值这个价就好。”王鸿泰放下茶杯,挥退永澜、永汐,带着宋玉国以及十名亲卫,出院子直奔土墙。
由于王鸿泰大大方方的带人在道上走着,在宵禁的道路上太过明显,所以不一会就被崔炳善拦了下来。
“将军,您这是?”
王鸿泰拍了拍有些战战兢兢的崔炳善,和煦的笑道:“我欲到城墙上看看我的将士怎么样,正好你来了,带我去吧。”
崔炳善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又不敢拒绝,王鸿泰见此痛快的把刀摘下,递给了宋玉国。
崔炳善见王鸿泰都这样了,只能带着王鸿泰上土墙,反正也抵抗不了,那就不抵抗了。
王鸿泰在崔炳善的指引下登上了土墙,双手抚摸着粗糙不堪,有些风化的土墙,望着自己的军营处,笑了。
“正前方五公里,刀牌卫千户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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