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衍走后,吕公公笑着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一抬手,道:“我知道,吕公公也想让本宫早点走!”
“不敢不敢!”吕公公连连施礼,道:“殿下想待多久待多久,奴婢陪着就是。”
“别了,吕公公是父皇的心腹,本宫可不敢劳动。本宫这就走,不过父皇清修之后若是稍有歇息,还请吕公公在父皇面前说上两句,就说他的大女儿可是大半年没见到他了!”
吕公公道:“是,殿下来了数十次都没见到,父女之情天地可鉴,奴婢要这点儿眼力见都没,那可不是个睁眼儿瞎嘛!”
长公主嫣然一笑,转身离开,心下腹诽:不就来了三五次么,这么敢吹,也亏得这老太监能得父皇重用。
雪夜之中,只见她施施然出了乾清宫,立即有几名宫女围了上来,簇拥着她回到西宫。
所谓西宫,是嘉和皇帝秦著清专门为她修建的宫殿,与太子东宫相对,以示恩宠。
“去问下钦天监,天象之变到底如何?嗯……如果对方不方便吐露,便只问吉象是否与紫气东来有关即可。”
回到西宫还没坐下,长公主秦玥已将此事吩咐了下去,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在贴身宫女的服侍下,洗浴更衣。
曼妙的身姿步入室内温泉蒸腾的水汽之中,这位十七岁的少女完全松弛下来,她的眼神不再亲和温柔,十分敏锐凌厉,她的面容不再常挂笑容,反增一抹冷艳。
歇息片刻,自泉中托出一个小东西,赫然亦是问道石鱼。
“第十一个终于出现了!”她陷入了沉思。
忽而,笑了起来。
明艳无俦,满室春风。
十五年了,大家伙儿就等你一个,一出现就成紫气东来之势,呵呵,好大的威风啊!不过既然感应到你就在京城,本宫定要查个清楚,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啊——唔……”情不自禁得打了个大哈气,果然一夜不睡还是困啊!得赶紧睡个美容觉。
不过,明天春秋评怎么办?
算了,自己办了好几年了,回回都是一群酸秀才,但不去的话如何给师傅交代?
对了,传个话让蔡家的那位师妹主持不就行了,好主意!
……
清晨。
徐然和自家老妹相与步于外城早市街。
自来京城后他便没出来下过馆子,今日既然要去参加春秋评,索性带着妹妹一起出来吃个早饭,顺便也看看这大启的风土人情。
而且民以食为天,做生意从开餐馆开始还是比较稳健的,尤其是徐府本来就有一两家面馆,有一定基础。
“阿对对对!”徐若离摆下几个铜板,白了他一眼,快步走在前面。
徐然老脸微红,无奈囊中羞涩,只得连忙赶上。
古人起得早,重大活动都在清晨开始,这春秋评乃京城文坛佳事,自然也开始的早,而且去得早点也好更全面得了解这个时代的文学水平,这一点很重要,决定了他要用几年级的诗文装逼。
当然,严格来讲,其实这春秋评文学是表,寻爱是里,这场文会水平本来就不会很高,所以徐然一点儿都不慌。
才子佳人嘛,在这样的时代里,对于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怀春少女来说,向来具有极强的吸引力,讨论文学的时候若是能寻觅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岂不美哉,即便寻不到,或是看不上,呵呵,本姑娘是来讨论诗词歌赋的,谁说是来谈情说爱的?
于是这诗廊词坊便成了京城著名的春雅之地,儒家本来用于鼓励歌以咏志、选拔年轻弟子的春秋评,也逐渐变成了初出茅庐的才子佳人们诗以鸣世的出道良机,当然,这背后的根本原因只怕是儒家自己近些年来大兴白首穷经之道的缘故。
简单来说,在大启文坛,诗词已经逐渐被视为小道,否则像春秋评这么具有广泛中上层社会影响力的活动,儒家又怎会放任自流?
这样想着,诗廊词坊已在眼前,徐然一看,好家伙,已经有上百个年轻书生在排队,有些衣着光鲜,也有些家境差些,但都是衣冠整齐,尽量显出翩翩风采。
徐然不禁捂脸。
狼多肉少的局面,果然亘古不变啊!
拦门的是主办方的人,无论男女,一概查证拜帖并亮出诗作方可进入,有些拿古诗冒充的立马被赶走,可见就连门卫也有一定文学素养,并非凡俗之辈。
徐然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诗歌发展只相当于前世的两汉之际,所以全然不慌,但俗话说得好,财不外露,便在徐若离那里白嫖了一首,水平竟还可以,而且是她昨夜连夜创作的,可见自家三妹肚子里也是有点儿东西的。
进得大门,只见古色古香的庭院大得离谱,几乎占据了整整一个坊的范围,院内并非常规设置,而是以廊道为主,纵横交错,连成总长达数里长的诗词长廊,围着中间一块空地。
长廊之中以亭台楼阁为链接点,或大或小,或开或闭,错落有致,人处其中,无论多远,一定可以看到中间的空地,设计之巧妙,令人不由想起那篇《阿房宫赋》。
徐若离虽然来过两次,再来仍旧感觉震撼,徐然看了却直摇头。
这里虽是京城外城,比不上内城那般锦绣繁华,却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主办方只为一个一年举办一次的春秋评便占了这么大一个地方,再随意放出消息,便将上百人云集此地,一应开销花费之巨大不可想象,却连让主办之人露面接受众人恭维都不配,那背后之人有多豪富可想而知。
而就在离此地连五里都不到的十里坡,种地的农户却连每天两顿饭都够呛能吃!
这大启……也就因为是仙侠世界,不可以常理度之,否则早已改朝换代一百回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王朝存在得太久,久到人们甚至忘记了这世间还有另一种改变命运的法子。
徐家二人被接引到了东南侧的一个小角落,这边座位已经满了,北边区域还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正主儿还没来。
周围都是些穷酸士子,不断念念有词,字斟句酌,临时抱佛脚。徐然没有兴趣向他们讨教诗词,见桌子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些零食小吃,便一边嗑瓜子一边默默等待,这时候若离突然有些紧张,握了一下他胳膊,徐然顺着她的眼神去看,只见一个锦衣公子正满怀笑意往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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