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皓月当空,虽偶有黑色雾气缭绕周围,全然挡不住月亮的灵动。
院中凄冷,穆星辰不由得裹紧衣服,一出院子,便套上半脸面具向羽人族驻地御剑而去。今日之战如此狼狈,虽已找了个说辞偷跑出来,但如深夜不归,一旦被那些将领发现,报给秦楼月那老贼,难免引出事端。
一路上,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黑影的那段回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他这魔尊大人。
穆星辰嘴角又爬上了一丝无奈的苦笑,明天借着去穆府搬救兵,去看下梓涵姐吧,他暗自里想。
转眼间,他已来到房门前,推开房门点燃长桌前的一盏蜡烛,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屋中茶桌前,来者面带微笑的望着他,手中把玩的自是他最喜欢的手把件—玉貔貅。
穆星辰心头暗道:“不好,他怎么来了”,脸上却不露声色,笑意盈盈的上前请安道:“不知至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至尊恕罪。”
“哈哈哈,爱卿快快请起,夜晚寒凉。本就是我不请自来,爱卿何罪之有啊?”万仙至尊秦楼月发出一贯爽朗的笑声,眉眼间未见一丝怒气。
穆星辰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太了解眼前这位笑面虎的心机和手段,赶紧装出一副唯唯诺诺,惊恐万分的样子,依旧跪在地上,头低的极低。
“爱卿不必惊慌,请起来说话。”秦楼月弯下腰将穆星辰扶起。
“臣惶恐,不知是何事惊动至尊亲自前来?”穆星辰起身恭敬站在秦楼月对面,神色慌张的问道。
“我听说我的‘化圣宫’就快不保了,所以过来看看。”秦楼月平静的说道,手中仍是把玩着玉貔貅,眼睛却在整个屋里瞟来瞟去。
“只是战事有些吃紧,双方争斗的很凶,战场上拼杀都竭尽全力,所以赢得不是十分顺畅罢了,但是一切尚在掌握之中,不日定能平定这股反贼,还请至尊放心。”穆星辰尽力解释道,额头上沁出层层汗珠。
“之前不是说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吗?怎么现如今倒成了块难啃的骨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秦楼月皱了下眉头,转瞬即逝,但却被穆星辰看在眼里。
“秦楼月好端端的定不会深更半夜突然造访,想必定有什么风声传到这老贼耳朵里,如果隐瞒的太厉害,只怕弄巧成拙,反倒引起他的怀疑,不如将有些事挑明,投石问路,看看究竟知道多少!”穆星辰在心中暗暗盘算着,道:“也不知那帮家伙从哪儿找了些帮手,甚是厉害,和之前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有些难对付。”
说着他瞟了一眼秦楼月,似是要看看他的反应,见他面色平静,便接着道:“不过至尊也无需担心,之前我们是有些轻敌,他们突然增加了这么些人我们一时应付不过来而已。现如今已然这样,我打算再调一部分兵力过来增援,想必不日便能平定这帮反贼。”
“嗯,我听说长安穆家也有派兵是吧?”秦楼月语气不明的道。
穆星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难道秦楼月已知他穆家公子的身份?心中暗自琢磨着此话究竟是何意,面色却极其平淡的道:“听说是有派兵,不过一府的府兵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战斗力,还是那些修炼年数较长的散仙更凶猛一些。”
“哦”秦楼月不置可否的一声让穆星辰摸不着头脑。
“我早些年与穆家有过些小摩擦,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穆家还挺记仇啊。来都来了,我打算明日去趟穆府,你陪我一同前去可好啊?”秦楼月这几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可真真要将穆星辰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老贼究竟是不是真的做实自己的身份了,在这里演戏呢,想想应该不会,否则以这老贼一贯阴险毒辣的劲,早就先下手将他铲除了,不可能这会儿了还留着他。”
此时在穆星辰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念头:“实在不行就去找桐午,和这老贼硬碰硬拼了,鱼死网破。但是这绝非上策,且不说这么匆忙的要对付羽人族和秦楼月,单是之前和羽人族斗就很费力,除非暴露魔尊身份,但推翻秦楼月后又是一战,也许没等战败秦楼月就会招来仙族的团灭,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那就只能想办法拖住他,不能让他去穆家,这是当前最需要解决的办法,对对,不能去穆家,一定不能去,姐姐见到他不知又会怎么样,这个畜生。”
穆星辰手中冷汗直冒,只恨自己不能多长出几个脑袋来,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格外平静的样子。
“爱卿,你怎么了,我问你话呢?明日陪我一同前去有什么不妥吗?”秦楼月有点狐疑的看着久久未答他话的穆星辰。
“啊,没有,我在想至尊一路来辛苦了,我竟忘了给您沏茶,我这有上好的崆峒飘雪,是上次去崆峒山,梦老爷子给的,我这就给至尊沏一壶来,您尝尝。”穆星辰连忙说道,伸手就去取桌上的茶壶。
“等等,爱卿何时还去过崆峒山,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啊?”秦楼月将手轻轻的搭在穆星辰手上,微笑的盯着他,略施力气道。
“真是越慌越乱,我这个猪脑子,怎么竟然说出这样的胡话,这下要完蛋了。”穆星辰心中将自己骂了千万遍,觉得这次是真的没办法应付下去了。
突然间,灵光乍现急言道:“可不是嘛?之前至尊不是希望将‘化圣宫’建在崆峒山上,梦家家主一直不同意。我见最近‘覆舟会’又要攻打‘化圣宫’,恐到时难免有一两处损坏,耽误了至尊炼丹的大事,所以就私下去见了梦家主,希望他能回心转意。然则我确实能力有限,那老家主又是铁石心肠,没能劝服他,我恐这事说出来反而惹至尊烦心,就没敢多言,还望至尊恕罪。”
说着,穆星辰“啪”的一声跪在地上。
“爱卿快快请起,不是我说你,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可要好好改改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说,你这样为我尽心办事,我又有什么能责罚你的。”秦楼月语重心长的说道。
穆星辰此时也不再矫情,赶忙起身为秦楼月沏茶,经此一劫,他像是有如神助一般,一个点子在脑海里慢慢形成。
待他将一杯滚烫的崆峒飘雪呈给秦楼月时,眼神清澈,恢复往日神采,微微一笑道:“至尊,我这两天一直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又见外了不是,你我主仆之间,当讲的当然必须要讲,然又有什么是不当讲的呢,爱卿但说无妨。”秦楼月端起茶盏,吹去茶叶,深深吸了一口气,确实茶香扑鼻,神清气爽。
“我想了一个计策,能试探出尊主有无二心。若是有,咱们一举将她消灭,斩草除根;若是没有,刚好消除父女隔阂,也免得错杀无辜。”穆星辰壮了壮胆子,试探的说道。
“哦,你说的是这个事啊,呵呵,之前不是说了吗,斩草要除根啊,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莫不是近日你与棠儿走的近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秦楼月皮笑肉不笑的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穆星辰道。
“果然老奸巨猾,幸好我没有唐突直接说,疑心病也太重了,但是为了不去穆家,只能拼死一试了。”穆星辰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道:“奴才当然不敢有什么私心,只是害怕一时疏漏让至尊失去一员大将罢了。”
“你说的倒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若非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那你倒是说说是何办法啊。”秦楼月将茶碗端起,啜了一小口,面带微笑问道。
“至尊,我想将计就计,外紧内松。与其现在再增兵灭了这些‘覆舟会’的乌合之众,不如就由他们去,做成一个败兵的假象,倒时看看南棠下一步究竟是诱敌深入,将其一举歼灭,还是狼子野心想趁机夺位。”穆星辰思考片刻,说道。
“不过至尊尽管放心,只要咱们守卫好仙羽神宫,分分钟就能让这帮残兵败将魂飞魄散。我想这样的方法足以鉴别尊主的心智。”穆星辰试探道。
秦楼月摸了摸胡子,盯着穆星辰的眼睛道:“你说的也是个法子,反正就这么些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无外乎就是早一天消灭还是晚一天消灭的事,倒也并不急于一时,还能试探出南棠。不错,还真难为你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哈哈哈,那老夫就再陪他们演一演,原先还想来活动一下筋骨,许久不出手了,有些着急了,看来还需再忍一忍。”秦楼月仰天大笑道。
“如此也好,让老夫再看得真切一些,不过,你确实让我很意外啊。”秦楼月用手拍了拍穆星辰的肩膀道。
穆星辰惊恐的张大嘴巴,看着秦楼月,颤颤巍巍说不出话。
“本来嘛,你要是不说这些,稍微添油加醋一些,帮我灭了南棠,你就是这仙族仅次于我的人了,何苦要保她呢?难道你真对权力无所求?”秦楼月眯着眼,上下打量道。
“绝非臣不贪恋权力,只是楼纵一向敬重至尊、效忠至尊,不能做那不仁不义的事情罢了。”穆星辰心里长舒一口气,义正词严道。
“哈哈,好,那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也回宫了,原以为今晚要在你这将就一宿呢,这下好,我能安安稳稳的回去睡一觉。这边的事,就交由你处理了。”说着便起身御剑而出。
房中留下惊魂未定的穆星辰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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