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雄赳赳的胖大婶立刻偃旗息鼓,缩着脖子跟肖淮打招呼:“肖总,你的课上完了啊?辛苦辛苦,你百忙之中还来给学员上课,真是热心公共事业。”
肖淮冷脸垂手提着公文包,丝毫没有被大婶的热情感情,周围吃瓜群众立刻识相一哄而散。
“在外面说话注意影响,”肖淮严肃地对大婶交待,“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希望你不要把道听途说来的事情当真相传播。”
大婶晃着腿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肖淮也不再多说,更是一个眼神也没跟章陌烟交流,转身留给两人一个疏离背影。
章陌烟对肖淮心存感激,但是却不敢上前对肖淮道谢。因为肖国溪的关系,肖淮内心恐怕是难以接受自己嫁入肖家的,或许真如这位远房大婶所说,是碍于长辈的压阵敢怒不敢言。
“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清白了”大婶仍然不甘地斜眼瞧章陌烟,这种轻蔑是骨子里发出,“我才不是道听途说,当年张舜卿给国涛爷爷的信上可都写得明明白白的,都是你妈害的。”
章陌烟陡然听到张舜卿的名字晃了下神,刚走不远的肖淮突然顿住了脚步,身形凝了两秒,疾步走了回来。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肖淮的神色有点严重。
大婶以为自己对章陌烟挑衅惹得肖淮发难,没好气地表态:“哎呦我不说了还不行嘛!真是的,这年头说话都没自由了。”
章陌烟也觉得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没必要弄得太难看了,也圆场:“肖淮,算了算了。”
然而肖淮却不想放过大婶,容色俱厉又重申了一次:“我让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听到了没有!”
肖淮是肖盛集团真正管事的一把手,脸色拉下来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大婶当即就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了,眼睛一个劲猛眨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肖淮失去耐心:“你刚才说当年张舜卿的信上写得明明白白,张舜卿给国涛爷爷写过信吗?”
大婶胖胖的脸上顿时显现五雷轰顶状态,张着嘴卡了壳,明眼人一看她就是刚刚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章陌烟诧异:难道肖淮他们不知道张舜卿曾经给肖国涛写过一份遗书的事?
大婶恨不得遁地再吃,肖淮却紧逼大婶不放,他瞥了章陌烟一眼们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都是她妈妈害的,张舜卿的信上是这么写的吗?你是不是看过这封信!”
大婶当即把双手摇得像拨浪鼓,吓得矢口否认:“我没有说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我还要上班,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大婶边说边往后退,肖淮盯着她的眼睛似乎都亮了光。
“你不肯跟我说?”肖淮的声音淬着冷气,“那我在这里等你下班,下班后你跟我一起去见国涛爷爷。”
大婶一个腿软差点踉跄:“国涛爷爷?不行,我不要……肖总,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我刚刚胡说八道我真的全是胡说八道。”
这时候再讲胡说八道都没用了,她的反应已经铁板钉钉地说明了她知道张舜卿遗书的事,肖淮已经根本不可能放过她。
包括章陌烟此刻也不可能忽略这个情况了,如果肖淮都没有看过父亲张舜卿的遗书,为什么一个肖家的远房亲戚却好像知道遗书上写过什么呢?
不管大婶再怎么解释,肖淮还是在一旁办事等候区坐下,面色冷峻,态度坚决,表明了他的态度绝对像珠穆朗玛峰一样不可撼动。
大婶又悔又急,看着誓死求真的肖淮简直要崩溃。她百抓挠心了半天,知道自己逃不过,最终决定放弃挣扎走到肖淮面前自首:“肖总,我没看过张舜卿的信,我……我都是听我公公说的,但是我公公叫我们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我今天真是多嘴!”
肖淮站起来:“唯济叔?”
大婶大难临头地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
大婶的公公肖唯济就站在了肖家祖宅的堂屋中了。
肖行雨得孙丽通知赶到堂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一圈家长,肖国涛、肖淮的奶奶(肖国溪的夫人)严梅、肖唯洲、肖唯江、肖唯汌、大姑、二姑全都列席,章陌烟立在边上,肖唯济众矢之的似的杵在众人包围中心,画面比三堂会审还肃杀。
肖行雨二话没说走到章陌烟身边,将她掩在身后,来的路上孙丽已经把事情大致跟他说了,这事搞不好媳妇要受委屈。
肖国涛坐在上首,瞧了烟肖行雨和章陌烟,转过头去跟站在中心的肖唯济说话:“唯济啊,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早年是舜钦那个车间的组长,对吗?”
肖唯济是个瘦瘦的一看就老实巴交的大叔,低头佝偻着身子,两只手抓手,一个声音也没有。
肖唯汌重重地一拍桌子:“肖唯济你说话!别以为你不说话就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和你而儿子还想不想在肖盛干了!我等下就把你儿子媳妇都找来!”
肖唯汌的暴脾气快把屋顶掀了,但肖唯济却还跟块石头似的油盐不进,老蚌似的闭着嘴,一副死活都不说的样子。
一旁的严梅看得心急如焚,抖索着拿手绢擦了擦眼睛,把目光投向肖国溪:“大哥,你今天实话告诉我,张舜卿真的有给你写过信吗?”
这句问话让章陌烟十分惊讶,张舜卿的遗书是毋庸置疑存在的事实。难道说肖国涛给她看过的信件,肖家人中竟无其他人知晓吗?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肖国涛的身上,只见老人面上古井无波,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确实有。”
章陌烟听见不约而同的一阵抽气声。严老太太当即身子一恍惚,冲肖国涛锥心泣血道:“什么信?什么时候的事?他信上说了什么?!大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瞒得我好苦啊!”
堂屋里全体噤声,只有严梅发泄痛哭的声音。
肖国涛凝神思忖许久,缓缓从衣襟口袋里摸出一封信,交给严梅:“信就在这里。”他吸口气,用力抿了抿唇,“是张舜卿的绝笔。”
严梅接过信的手一顿。
肖国涛仰头忍住悲切:“我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不知道它的存在,大家都会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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