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王之臣被东林系一些官员视为阉党,已经有好几份弹劾奏疏,要求严惩王之臣。
王之臣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危如累卵,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只要袁崇焕一到任。
他这个督师就会下线,进入阉党名单之中。
王之臣现在能倚靠的就是皇帝了,没有理由不和皇帝合作。
给宁远送饷,众官员都没有异议。
户部和兵部为此讨价还价,又消耗了小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分摊完毕。
朱由简又询问,候补工部主事徐尔一是否在?
工部尚书李长庚一头雾水,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关注这么一个小官。
只得上前道:“徐尔一官职过卑,尚无资格入皇极殿议事。”
朱由简皱眉,命李长庚散朝后,通知徐尔一明日巳时来德政殿。
“朕要见他。”
李长庚虽然错愕,但随即想到近日徐尔一曾经上过奏疏,想必是他的奏疏引起陛下注意。
当即答应了。
议事到现在,已经足有一个多时辰。
官员们累了,朱由简同样也累。
心累。
他宣布散朝。
他决定先回武英殿,把自己今天朝会议事的感受理一理。
在武英殿的坐榻上,朱由简回想着刚才大殿议事的过程。
他深切体会到后世鲁迅的名言。
许多时候,你要开一个窗户难比登天。
但如果先说要把屋顶掀了,那再商量开窗户,就相对要容易一些。
自己今天如果一开始就提出征收酒税,包管也会被群臣骂得狗血喷头,被视作征收矿税一样的恶政。
预计那些官员可以提出各种反对意见,最现成的就是以宋代作为例子。
南宋征收酒税,许多地方演变成了直接强夺民财,甚至拦路抢劫的程度。
然后群臣大可以举出宋代例子,论证酒税之恶,不会比矿税轻。
最后这事情自然不可能通过文官系统推行下去。
但自己今天一上来先说把宁远、锦州军队撤回,又说要强制征收江南富民的财产税,再让茅元仪这个大杀器把各种敛财之道系统说一遍。
把这些官员吓得心胆俱裂。
这个时候再说征收酒税,他们反对的意见自然就小了很多。
许多后世人想当然以为,明代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杀谁就杀谁,想用谁就用谁,想推行什么政策就推行什么政策。
这完全是无知啊。
自己在朝堂上和这些群臣斗了一个时辰多,就已经觉得身心俱疲,头疼不已。
这还是自己已经提前知道许多事情的真相,心中有数。
想想崇祯在历史上要熬十七年,还是信息严重受限的情况下。
崇祯没有独断者为所欲为的权力,却要承受独断者的责任。
没有大权独揽者的享受,却要承受独揽者的辛劳。
当真是处处掣肘,步步艰难。
现在想来。崇祯能坚持十七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奇迹了。
许多事情说来容易,做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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