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安向晚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去后花园看看种下的幼苗长势如何,春桃突然来请她去前厅。
她来到安府前厅,就见厅中除了安老夫人和傅姝,还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和一位年轻公子。
老夫人见她来了,连忙唤她:“晚晚,这是李夫人和她家公子,快上前见礼。”
趁着她见礼的功夫,李夫人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不停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不施粉黛,不饰珠钗,虽然那张脸长得白嫩清秀,但与高门大户的闺秀比起来,这身打扮,也太寒酸了些。
再加上李夫人之前就已从媒婆处了解了安向晚的身世,此刻见了本人,心中对她的鄙夷更甚。
她端起茶杯,小酌一口,这才问,“读过《女诫》吗?”
安向晚如实回答:“没有。”
“那《女训》呢?”
“没有。”
“那《内训》和《四书》呢?”
“也没有。”
李夫人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该不会不识字吧?”
不等安向晚回答,老夫人心疼她,连忙开口帮着打圆场:“我家晚晚自小命苦,没念过几年书……不过她如今回来了,我们家正准备送她去国子监念书呢。”
李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我家政儿,可是状元出身,如今年纪不过二十,便已是正六品的内阁侍读,更是周大学士的嫡传弟子,未来仕途不可限量……”
言下之意,安向晚根本不配。
安老夫人听了连连点头:“令郎确实出类拔萃,否则我们安家也不会看中他……若是将来两个孩子能结秦晋之好,我们安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令郎。”
李夫人面色稍霁。
安老夫人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的,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若不是冲着安府那一大笔嫁妆,她才不会带着宝贝儿子来与这种村姑相看。
傅姝坐在一旁,捧着茶杯,心中忍不住冷笑。
安老夫人看不见,她却已将李夫人脸上的嫌弃之色看得明明白白。
一个克父克母,影响家族运势,又从小在山野长大的村姑,还妄想嫁入官宦之家?也就老夫人这上了年纪,老糊涂的人,才会做这种白日梦。
李政原本出身边陲小镇,家境贫寒,靠着科举才得以逆天改命,进京为官,说到底,如今所图的,也不过是安老夫人所开出的不菲嫁妆。
老夫人这只不过是想趁着自己还未入土,花重金为安向晚买下一门好亲事。
厅上气氛沉寂。
李政见有些尴尬,遂起身,来到安向晚面前,掏出一只蓝色绣花锦盒,“这是在下为姑娘准备的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姑娘笑纳。”
安向晚抬眼看去,眼前的少年公子外表倒也算得上潇洒倜傥,他身形瘦削,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种浓浓的书卷气息,手中的锦盒里躺着一只蝴蝶发钗,做工粗糙,色泽暗沉,看着倒像是镀金的。
如此粗制滥造,不值钱的见面礼,对方分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哦”了一声,也没有伸手去接。
她平淡的反应有些出乎李政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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