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消消气,别因这事气坏了身子,”傅姝在旁劝慰她,“阿兄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能有什么苦衷!”安老夫人声音陡然拔高,“他这些年来做过什么人事?整日就是到处瞎混,浑浑噩噩,把我安家的脸都丢尽了!”
“安家如何会出了你这样的孽子!”
安誉跪在堂下,低垂着头,一副极其颓然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让安老夫人很是失望——明明是安老夫人的嫡子,却混得远不如个妾室所生的庶子安晔。
便是安晔如今再怎么出息,为安家长脸,可对老夫人来说,安誉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在她心中的位置到底与安晔不同,也难怪安老夫人见到他这不成器的样子,会怒不可遏。
傅姝冷眼旁观着这出好戏,端起茶盏,用杯盖撇了撇茶汤上的浮沫。
涂抹着嫣红口脂的唇角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嘲笑。
她出生商贾之家,虽然家境富裕,但到底比不上为官者地位尊贵,手握权势,因此家族中的女孩儿,打小就被期盼着与官家结亲。
当年父亲也是费尽心思,想要将她嫁入京城高门安家,好为家族在京城增添势力,以便行商。
原本为她选定了安家嫡子安誉,却不想,安誉心底嫌弃她出生商贾之家,且是庶女,拒了这门亲事,转头就娶了一位官家小姐。
毕竟,庶女配庶子,才是门当户对。
如今看着安誉这副落魄的模样,她不仅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也在心底暗暗庆幸,当初没嫁给安誉这么个窝囊的玩意儿。
否则,现在怕是哭都没处哭,更让家族那些昔日奚落她的人看笑话。
呵,人的命运,果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
安誉被罚去宗祠闭门思过。
屋外天色已晚,日薄西山,天际泛起万丈霞光,归巢的鸟儿不时嘶叫几声。
更显宗祠四下清幽孤寂。
屋内燃着明亮的烛火,上首的桌案上,两盏长明灯经久不熄,供奉安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安誉跪在案前的蒲团上。
他揉了揉跪得酸疼、早已麻木的膝盖,重重叹了口气。
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安誉回过头,暮色中,刚从官府回来的安晔,还未来得及脱下官袍,一身风尘而来。
他踏进门槛,跟在身后的仆人从食盒中掏出几碟小菜和一壶汾酒,摆在旁边的小桌上。
他上前将安誉扶起:“阿兄,还没用晚膳吧,一起坐下喝两杯。”
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
安晔为安誉添满面前的酒盏。
烛火辉煌,映衬着两人的脸庞,虽年龄相差不大,可混迹官场的得意和一事无成的落魄,在两张相似的面孔上还是有着明显差别。
安誉端起面前的青瓷酒盏,仰头饮尽杯中酒。
他微眯起眼,凝视着坐在对面的二弟。
男人虽已到中年,可在官场待久了,身上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架势,那身用金线细细绣着暗纹的藏青色官袍,是他从小的期望。
可却直到现在也未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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