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宝扇出来,顾阿蛮就知道这刚刚消停了好一会的闹剧还没完。
“四姑娘,夫人有请。”
见夏椿要跟着进来,宝扇冷道,“父亲只请了四姑娘一个。”
说是请,尖细的下巴抬得却比大房的门槛还高。
有时候顾阿蛮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周氏肚皮里爬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主院里的一个丫鬟你敢压到自己头上。
只是这宝扇素来是个心气高的,怎么今天竟然亲自出来了。
宝扇不把人直接往屋里带,反倒带着顾阿蛮去了后面的抱厦,这里原本是荒废的,后来被丫鬟们收拾出来就成了他们偷懒磕牙的地方。
别说是正经小姐,就是宝扇平时也不怎么过的,所以一见周围乱七八糟,就厌恶的抽出娟子挡住了鼻子。
“四小姐可还记得陵川那个与姑娘眉来眼去的秀才公子?”
这样胡编乱造有意抹黑的词汇,宝扇也不担心随意安在一个清清白白女儿家身上有什么后果,她甚至都不等顾阿蛮回话,就自顾自道,“当初您可是因为他没少和夫人犟嘴,如今却听闻姑娘离开后这秀才就议了亲。夫人听闻这事后也是大为恼怒,最近已经在京中走动替小姐相看亲事。”
“奴婢可以给四小姐透个话,夫人为您相看的可是这京里顶好的人家。”
宝扇状似无意感慨,“所以啊,不论平日里夫人对您如何,四小姐能仰仗的也就是夫人和大公子。”
那陵川的秀才公子对自己不过是见色起意,等后来见到顾明鸾就立马改了心思,痴缠自己也不过是想探听顾明鸾的消息,可周氏却为了顾明鸾的名声,恨不得把自己直接嫁过去。
将四品官员之女嫁给区区秀才,周氏为了打发自己,却是名声都不要了。
顾阿蛮心中冷笑,枉费她当初看不透,还跟周氏苦苦辩解,对方喜欢的是五妹妹顾明鸾,跟自己并无关系。
结果可想而知,自己差点没把祠堂的青砖跪断。
顾阿蛮艾凄垂头,“我知道宝扇姐姐是个为我好的,可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和大哥哥并不喜欢我。”
堂堂小姐却沦落到唤一丫鬟姐姐,宝扇又鄙夷又自得,“要不说老天偏爱小姐,眼下不就有一个机会。”
顾大人一杯茶见底,还不见人回来,脸上就有了不耐。
周氏却神在在的坐着,“没想到四丫头年岁大了,如今却是连我身边的大丫鬟都不看在眼里了。”
周氏对着底下的小丫头道,“你跟出去看看,是不是四丫头又犯了脾气,我等也就等了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让老爷等算怎么回事。”
准备掀帘的顾阿蛮听到这话却是顿了顿,她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就当宝扇都以为她会摔帘而去的时候,顾阿蛮却伸手解下了眼上的菱纱。
紧接着就听一声啼哭,顾阿蛮吊着嗓子高喊,“母亲您可要给阿蛮做主啊!”
正喝茶的周氏惊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膝上多了个抱着她哭的人影,这人哭的厉害不仅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往自己新做的缠枝牡丹花裙上抹,那紧攥着自己手也一个劲的用力。
“啊!”周氏没忍住轻呼出声,这才看清自己抱着自己腿的人是谁。
“顾阿蛮!”周氏平时最厌这人,下意识间就要把人踢开。
“母亲,您不要阿蛮了吗?您不是最喜欢阿蛮,最疼阿蛮,母亲,阿蛮命好苦啊!”既然如此“疼爱”我,又怎么会当着顾大人的面把我踢开。
果然周氏咬着牙忍下了,她“慈爱”的看着顾阿蛮,“娘心尖尖上的四丫头呦,都快嫁人的年纪了,还这样哭可不是让娘心里难受,你父亲和大哥都还在那,快别任性了。”她特地点出“嫁人”二字,警告对方的婚事还在自己手里。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母亲就是把阿蛮嫁给猪狗,阿蛮也不敢置喙一句。”
理是这么个理,可说出来却难听别扭的很。
因为顾大人在,周氏耐着性子好生劝着软话,谁知顾阿蛮却哭的越发委屈。
“还不是宝扇那丫鬟,也不知道跟那个没理法的学的,想嫁人想疯了,竟然求到了女儿那里。说是要给父亲做妾!”
顾阿蛮哭诉,“她还威胁阿蛮要是不答应就诬陷阿蛮跟旁的秀才公子有私情。”
周氏被顾阿蛮夹枪带棒的刺了一通,本来还想好好收拾这丫头,听到“做妾”一下子就炸了。好不容易收拾了陵川那些通房姨娘,如今竟还有这不安分的!
可就算发作也不是现在。
宝扇是她的人,如今还刚为她办了事,今天宝扇若是被她发作出去,明天恐怕就没人敢再替她效命了。
眼见周氏没有作为,顾阿蛮心里越冷,但凡周氏心中对自己有半分亲情,那她要做的事都会就此停下。
“母亲,就连你都不信女儿吗!”
哀莫大于心死,就连这泪都带了酸涩,“阿蛮这就吊死在顾府门前自证清白去,没得堂堂顾府小姐被一个丫鬟如此胁迫污蔑!”
顾大人茶盏啷当一放。
顾阿蛮他可以不在意,可顾家名誉却不容有失。
自持有周氏做保的宝扇突然就两腿一软,怎么就忘了顾大人还在这里,“夫人明鉴,这一切都是四小姐诬陷!宝扇从没有过旁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我堂堂顾家四小姐,拿着自己的清誉去陷害你一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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