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无用,总得试过才知道。
胡斯赶车进城是不出意料碰到城门卫阻拦检查,而那些人也并未如普通查探般搜两搜了事。
他们奇怪的让胡斯和沈之玠撩起衣袖,再是掀起惟帽看脸色,美其名曰“细致搜查以免错漏”。
但这一举动落在知晓内情的两人眼中,颇有欲盖弥彰的味。
检查到沈之玠时,她手腕浓郁的血腥味压根盖不住。
姑娘家最忌讳身上染伤,城门卫倒不至于蠢到觉得她会因为疫病弄伤自个身体,平白无故添了去不掉的丑陋痕迹。
他多看沈之玠面容几眼,随后摆摆手放行。
胡斯当即扶住沈之玠伸来的纤纤素手,搀着她踏上马车。
许是车头挂着的商文会木蓉吊坠足够显眼,从入城伊始他们便收来诸多目光,好奇殷羡慕,探究打量比比皆是。
胡斯边赶车马车边以仅有他和沈之玠才能听到的声量说着:“城内行人比平日少很多,往常熟识的摊贩也不见出门。”
“若疫病属真,害怕出门是人之常情。”沈之玠重新执棋,面前棋局黑白子各占两侧平分对立,细看白子却在黑子的咄咄逼势中举步维艰,如囚笼困兽垂死挣扎。
“姑娘呢?”胡斯反问。
沈之玠黛青眉尾轻扬,“嗯?”
她捻起黑子掷入白子唯一的突破口,刹那间局势明了,白子凄凉落败,再无翻转余地。
“世人之所以会怕,是因为他们惧死。”
但若人不惧怕死亡,又怎么能称之为人。
胡斯讪讪地挠着鬓角碎发,对于沈之玠直接又冷淡的话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她年纪稚嫩,想来是看不透世间俗事,未料她竟看得如此通透。
“姑娘。”
沉默良久,沈之玠茶过两盏,终于听到胡斯言地方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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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的落脚处并非客栈,易心大方的把商文会所在的分会空出一间房给沈之玠歇息,当做她救行易意的谢礼。
安排给她的房间在阁楼深处,青石铺道,静谧安宁。
她踩着幅度一致的步子走得不紧不慢,身后胡斯垂眸瞥过她丝毫未动的裙摆两眼,十分好奇道:“虽说易心让我不要问,但我实在稀奇的紧,你到底是哪个大家的小姐?”
“以往我随主子赴宴,见到的姑娘们形体有仪是有仪,却不像你这般规矩,”他伸出双手在沈之玠面前比划出条横线,又顺着横线画圈,“就这样,走动坐态,都好似拿尺子量过。”
能跟宣宴去的宴会到场的姑娘必定非贵即重。沈之玠单薄脊梁挺得比尺还直,刻入骨子里的仪态岂能说忘就忘,她抬眼望着头顶雕栏玉砌,淡声道:“习惯罢了,和你时刻都要擦银镖一样。”
“哎?”胡斯霎时瞠大猫儿般圆溜溜的眼瞳,讶异道:“你都看见啦?”
沈之玠略略颔首。
上马车前她就瞧见此人腰间佩戴的千机匣,除腰带处,玲珑巧致的暗器他手腕小腿乃至耳旁都有。
能让易心派来送她的人,自然不会普通。
胡斯笑了笑,没再开口。
沈之玠转身踏入满屋荷香的厢房,鼻尖皱了皱,心底生出一缕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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