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闻言陷入沉思,半晌后答:“肤红脸白,生虚汗,高热不止。”
他所见病人甚少,只能从芳草堂里流露出的只言片语给予沈之玠斟酌过后的答案。
沈之玠凝眸望着蔓延一片红的手背,心中衡量判断杨城周遭所能去达的城县,细白指尖习惯性地捻摩似绕着什么,直至指腹无阻相碰,就忆起她的绕指柔早在被塞进棺材前遭沈亦言碾碎成粉。
无菩提石子盘玩,她指尖陡生寂寞,无趣地捻了捻冰凉指腹,淡声道:“杨城外最近的驿站在哪?送我过去。”
“您不进城了吗?”老头讶异。
沈之玠并未回复。
老头咂摸两下干燥唇瓣,寻出一丝味来,立马识趣地扬起缰绳掉转牛车车头。
似他们般直接调头走的人很多,并未引起注意。
沈之玠望着前路尘土,撩起衣袖不再蹭手。
并非她担忧被查,而是一旦被送入药堂,以惯例定会将病数上报至县令处,为求稳妥,她宁愿绕远路。
幸好驿站与杨城相近,赶在太阳西落前,牛车稳稳停在驿站马棚外。
“有商队住这。”
沈之玠刚在地面站稳,尚未来得及扶惟帽,耳侧老头慢悠悠说着:“一、二、三...十,这都快十辆马车,看地面凹陷的深度,车上货物恐怕不少。”
“秋藏节将近,有商队来杨城做交易实属正常。”沈之玠行到他身旁,即使地陷难行,她依旧走得匀速平缓,裙摆纹丝未动。
她用余光瞥过排列齐整的马车一眼,逆着刺目的阳光仔细打量片刻,随即情绪甚少的了然轻哦一声:“商文会。”
只见十辆用红丝楠木打造的马车上悬挂着一小枚香味扑鼻的紫玉浮雕,中玉镂空雕琢成展翅欲奔的麒麟状,栩栩如生得引人侧目,仿若多看几眼,它就会从浮雕上肆意跑出。
普天之下,能用麒麟做镇宅或镇店神兽的,仅此大名鼎鼎,富可敌国,财如深水莫测深浅的商文会。
驿站占地只有寸小,十辆装着贵重货物的马车就将马棚堵得严严实实。
“商文会的商队在此处,周遭潜藏的护卫必定良多,”老头突然凑近压低声同她讲悄悄话,“您晚上住着多注意些。”
沈之玠面无表情地颔首,幅度浅浅,白纱惟帘轻晃出若有似无的弧线。
老头见她将自己建议听入耳里,又沉默盯着她缓步行入驿站的袅袅背影,似感慨似苦愁的长声叹气。
——公主殿下,老臣只能送您到这了。
他早已远离朝堂,不懂沈之玠贵为长公主为何流落宫外,又为何出现荒村前,他不可问,不该问。只能在心底默念着难言出口的送行语,在空旷而无人看见之处,向着女子身影敬重行下半个君臣之礼。
沈之玠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见。
她此刻正和掌柜的订房。
“姑娘实在抱歉,驿站所有厢房今日全被人包了,没有空房了。”掌柜的说着话时手里还在噼里啪啦的敲着算盘,算账算得指速仅剩残影。
沈之玠淡色唇瓣抿起,仰起头望向他身后高高挂起写着每间厢房门号的木牌,除掉四间标价最高的单字房画圈外,其余简房倒是仍有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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