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被打断了,连端方儒雅的田先生和曹璋都忍不住掩口而笑。
里正平顺叔咳嗽一声站起来:“都别嚷嚷了,书都听不见了,大强你想睡回家睡去!”
连他都没敢说梁氏一个字的不是,没办法,今日这事,人家占理啊!
众人才安静下来,人群后面有人说:“这书说得太没意思,把人都说困了,我看不如换个人来说。”
是陆君铭的声音!暮烟回头,见陆君铭正负手站在人群最后。
人群里有人说:“换谁?现找人也来不及啊!”
“不用找,这里不就有一个更会说的!”
大家纷纷议论,四下寻找,并没有发现有陌生人,倒是这说话的人看着面生。
难道他说的是梁氏,她那骂人的本事确实不一般,不过也不能当书听吧!
“谁啊!谁啊!”有人不耐烦地问。
“便是梁氏夫人的次女,暮烟。”
他说话文绉绉的,大家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是暮家的烟儿,那个从小病弱的小丫头。
不出所料,又是一阵哄笑。
“暮烟,她会说什么,怎样偷听田先生讲课,还是放鸭子!”
“不如说说她哥那篇文章,写的是春秋大梦,如何才能当上公子!”
哈哈哈!一阵阵笑声此起彼伏。暮丰气的站起来冲暮烟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惹事精!”
陆君铭冷笑一声,淡淡说道:“笑你的又不是她,你吼她做什么!”
这次暮丰没有示弱,冲陆君铭高声道:“我自家的事,要你来管,一个小老婆养的贱坯子!”
这一句话,惊得众人都闭上嘴,麦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村里谁不知道,陆家是军户,不过是陆太公年纪大了才被允许回乡养老。他的儿子,陆君铭的父亲陆鸿,现在上谷军营,说是做了个什么将军,其实是娶了个丑陋的悍妇,靠着当官的岳父,才得了个官职。
那官家娘子出身的正房夫人,嫁给陆鸿七八年,也只生了两个女儿,没生出儿子。后来陆鸿便在外面悄悄养了外室,生下了陆君铭。
陆鸿非常喜欢陆君铭,从不吝啬给他们母子花钱,但是正房夫人刘氏极彪悍,一直不允许陆君铭的母亲进门,更不许陆君铭认祖归宗。
陆太公稀罕孙子,便悄悄给陆君铭上了族谱,且记在了刘氏名下,算是嫡出。
刘氏知道了这件事,打上门去,将陆君铭的母亲一顿打,骂陆君铭是个天生贱坯子。陆君铭一气之下推了刘氏一下,那女人便哭到她那当官的父亲面前。
做官的大人,终究比一个妇人有见识,在父亲劝说下,刘氏同意陆君铭进门,不过要叫她母亲。其实这要求并不过分,妾室生的孩子,就是应该叫正房夫人母亲。可那个刘氏,不准陆君铭的娘进门,连个通房的名分都不肯给她,逼着陆鸿将她弃了。
一个外室,本来就是没名没分,被弃了,连休书都不用写。
陆鸿要带陆君铭回家,陆君铭不肯,便一个人跑来陈钟村的祖父家里。
这件事,村里人早都传遍了,可都在一个村住着,谁也没有当面去戳人家的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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