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见他这样更来气了,“这时候知道喊娘了?我看你满眼满心只有你的素娘,哪还记得这一家子了?为了给她买药,你白天修泥瓦,夜里编篮子去夜市卖,现在好了,把自己再搭进去。你想过这一家老小吗?!你……”
“好了!还嫌家里不够乱是吗?!”姜老头喝道,“吃饭!”说罢甩手走了出去。
刘素没想到竟有如此内情,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只恨不得自己早点病死的好。
“素娘,别多想,我没有整夜去的,不是因为没休息好……是我自己没站稳。”姜松握紧她颤抖的手,慌乱地安慰着。
刘素却如何能信?
编篮子多费神啊,便是能睡,一夜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一日两日倒罢,时间长了铁人也扛不住啊……再登高修泥瓦,稍一晃神……
刘素只觉得心如刀绞,泪眼模糊地听着丈夫关切的声音,她扯了扯嘴角,“我没事,松郎饿了吧?你且先好好歇着,我去端晚饭来。”
……
姜家的这顿晚饭吃得沉默又压抑,就连年纪最小的姜月都感受到气氛不佳,乖巧地吃饭。
晚上,周俏打了水端进屋里,一边接过姜柏换下的脏衣服一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要住十日吗?怎么今天就给抬回来了?难道……”
“别胡说,大哥没事,只是……”姜柏一边拧了帕子擦脸,一边说道。
原来姜松晚上去夜市摆摊的事被人捅到管事那去了。
管事觉得姜松一心二用,自己摔了不说,还耽误庄子的活,要把原先付的诊金和住在医馆的钱都要回去。
这件事姜松本就理亏,不管他因为什么摔的,如今也只能把钱掏了。
最后别说后面的药钱了,连住医馆的钱都没有了。
“那岂不是之后连药都没得吃了?伤那么重,不吃药能好吗?”
“大夫说不吃药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想到大夫说这话的表情,姜柏觉得情况可能不会太好。
周俏也觉得不是很好,没见他刚到家就咳血了吗?
“那这以后……”
姜柏知道她担心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道:“先挺过今年再说吧。”以后的事,现在也操心不上。
姜柏擦完脸,将帕子重新挂在架子上,“娘说明天要去请苏先生来给大哥看看,如果苏先生能开个方子,回头就让四郎去帮苏先生采药,来年粮食收成了再补上药费和诊金。”姜柏说着,只觉得今年的日子格外艰难。
听到这话,周俏把今天苏先生似乎生气的事说了一下。
姜柏想到姜云头上的伤,皱眉道:“云娘越大怎么还越皮了?一个小娘子和人打架打破头,以后可怎么嫁人?”
周俏给女儿脱掉外衫后让她躺下,给她裹好被子。
听到这话,没好气道:“你少操心,云娘懂事着呢。打架也是郭婶家的沈夏至先招惹她的,她找苏先生借书也是正经好学,只是她还小,不知道苏先生的性子,这才惹了苏先生不快。你明天叮嘱一下四郎,让他好好道个歉。”
想了想,周俏又站了起来,“也不能空手上门道歉。你们先睡吧,我去赶赶活,把鞋子做完,明天让娘一起给苏先生送去。”
姜柏拉着妻子的手捏了捏,柔声道:“俏娘,辛苦你了。”
想到家里越发艰难的日子,周俏叹了口气,“一家人说什么辛不辛苦的,快去哄月月睡觉吧,我去外间看看那俩小子。”
姜家的屋子不多,除了堂屋外,只有四间卧房,每间卧房都隔出内外两间。
姜柏这边,两个儿子睡在外间,夫妻二人带着小女儿睡在里间。
而姜松一家三口,因为姜松伤重,姜松单独睡里间,姜云和刘素则睡在外间。
夜深了,山谷中连狗吠声都渐渐歇了。
姜云却瞪着大眼睛睡不着,满脑子想着如何和苏先生借书。
只是她娘盯着她,没办法,她只能闭上眼,小手藏在被子里,抓住挂在脖子上的木牌,一遍遍地尝试着进入空间。
刘素一直等到她呼吸平稳后,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下了床,来到里间。
她就坐在床边,借着从窗外钻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看了很久姜松,然后又默默地离开。
待她离开之后,姜松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微微晃动的门帘,满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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