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滴滴答答落着,暴雨摧残过后的小城暗淡了许多,街上行人寥寥,道路上还存在着不少水洼,车辆开着大灯小心翼翼行驶在路上,生怕在这种倒霉天气里面遇上麻烦。
小城的东郊,坐落着座庞然大物,那是城市最大的体育场,当时建造的时候耗资巨大,喊着‘强身健体人人有责的口号’,还邀请了不少领导和体育明星前来剪彩,只可惜热潮已过,再加上地域偏远,如今也被冷落下来。
体育场内,男孩穿着一身剑道服,手持木剑,对着面前的木偶一板一眼摆出标准的起手式。
或许是天气加上工作日的缘故,原本少数几个偶尔来的剑道爱好者此时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男孩一人孤零零站在场内,连看门大爷也上楼睡觉去了,嘱咐路明非帮他看一下门。
二人之间有着三年多的友谊,大爷自然信得过这个远近闻名没事还给自己带报纸的优等生。
大门敞开,雨声淅淅沥沥,伴着竹刀一次次劈砍在坚硬木壳上的声音,若是闭上眼睛,或许会有一种独处幽山深寺的感觉,寺庙外雨声清脆,寺庙内唯一的方丈敲着木鱼,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依旧稳稳持着木杖,富有规律地敲打一代代传下的镇寺之宝。
若是真的是这样,貌似感觉也不错的......路明非闭上眼,心平气和感受着这罕见独属于自己的宁静,但没过多久,他又把眼睛睁了开,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扭过头,看向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独属于自己的宁静被打破了。
来者明显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脚步声,但在雨天里这显然很难做到,除非是什么会轻功水上漂的高手。
深寺里面的拜访者有迷途的旅者和出家拜师的弟子,那雨天剑道场刻意压低脚步的拜访者又是为了什么?对方明显有着身手,绝对不是那几个有着花架子的爱好者能够走出来的,既然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对方眼瞎看上了楼上七老八十的大爷,那目标就是自己了。
路明非细细聆听,无声笑了笑,来者只有一人,看来对方还是不敢在中国境内搞出什么大动静。
也罢,和平解决向来是一切事端的最好办法,自己也懒得再去装出奋力抵抗却无能为力,最后被带走的模样。
路明非看那道人影从雨幕中慢慢显出,走进大门,微微一愣。
来者身披浅蓝色雨披,格外显眼,暗红色的发梢从雨帽处微微探头,再加上那纤细的身影,来的人......竟然是师姐?
“有人吗?”
女孩摘下帽子,露出暗红色的秀发,眼睛直溜溜瞅着四周,见没有人前来询问,朝着柜台后喊了声。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路明非含笑迎了上来,端着手,袖袍飘飘,颇有些江湖时代客栈中店小二的架势。
诺诺上下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打尖也不住店,老娘是来抢劫的。奇怪,这里就你一个人?”
“大爷睡觉去了,我帮他看门,反正我也是练剑,帮忙看一下也不费事。“路明非扬了扬眉毛,打量了几眼面前好久不见的女孩。
“不错嘛......路明非?”诺诺摘下雨披,晃了晃脑袋向里面看了几眼,又在男孩那因为出汗而黏到一起的头发处停留片刻,不无赞叹道:“这种天气,还来练剑,真有有毅力。”
“你认识我?”男孩神色微微变化,显得有些惊讶。
“当然。”诺诺转了转眼珠,呲牙笑了出来:
“猜猜我怎么认识的你?”
“我猜啊......是粉丝?仕兰高中的......也不像,今天是上学的日子。难不成是大学生?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吗?”路明非端着下巴摆出一副纠结的模样:“但我......不喜欢比自己大的,对不起,姑娘......”
“别自恋了。你还知道今天应该上学。我去学校找你你们学校老师告诉我你请了病假,我还寻思你真生病了呢,没想到跑这里来了。”诺诺一把打断路明非的话语,抖着身上的雨水撇了撇嘴:“就这还三好学生呢,逃学出来玩。”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路明非挑了挑眉毛:“我连叔叔婶婶都没告诉,你怎么找到我的?”
“猜呗......你就经常去这几个地方。”诺诺往里走着:“去图书馆还不如在学校里学习,你们学校好看的小姑娘蛮多的,学习之余看看也赏心悦目放松心情。你们楼下的报社我去看了,大爷说你不在,告诉我上这里来看看,虽说可能不大。话说,最开始我还不信,你怎么会这种天气来这地方找罪受。”
“有什么看不起人的。”路明非笑笑:“那铁杵磨成针的都有,我这三好学生来练练剑不也很正常?我也有个武侠梦嘛。”
“也是,如果是三好学生的话,这一切还是蛮说得过去的的。”女孩停下步伐,在剑道场中央处转过头来,直直盯着路明非双眼,从怀中递出几张照片微笑道:
“但你觉得这个男孩会每天无论刮风下雨都往剑道场跑吗?”
路明非看着照片上几年前的自己,摆出几分不明所以的模样挠了挠头。
他知道,那是执行部负责调查他的专员偷偷拍的照片,几乎记录了他的所有举止,估计甚至连什么时候去哪个游戏厅花了多少币子都记录的一清二楚,自己就像是显微镜下的草履虫一样,无论是尽是还是游动都在人家的眼皮之下,记录的也是完美无缺。
诺诺身为巫女,自然能在详细的记录中发挥能力,将那个衰到极致的男孩完全侧写出来,再与现在的他一对比......
这样说的话,问题就出来了。
虽说心里明白了诺诺的来意,路明非却只是笑了笑:“人还不允许成长了?照你这么说的话,社会也没必要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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