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近水县城的县令托我带句话给您：若是碰到什么麻烦，尽管找他便是。”

“多谢陈大人转达。”

两位密探与罗贤最后打了个招呼后，渐渐消失在了他视野中。

陈东升与应灵儿走出一段距离后，应灵儿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傅，犯人有可能跟那位罗公子接触过吗？”

陈东升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伸出右手平展在身前，食指绕过中指不断在无名指上敲打，一边低喃着，“如果我是犯人……”

应灵儿默默站在一旁，她知道这是师傅的习惯，通过代入犯人的视角推断其行为。所获知的犯人情报越多，推演就越准确。就是凭借这一手，师傅才能成为大燕第一密探。

“可能性几乎为零。”半晌后，陈东升得出了结论。

“我就说嘛！”应灵儿踮起脚尖，原地转了一圈，“我看这罗公子的面相就不像是会隐蔽坏人的人。我们为什么要先去他那边调查啊？”

“为了防止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

陈东升沉默了一会，随即说道：“罗贤这人，是近水县城唯一一个和修仙者有关系的人。”

“诶？”

“四年前，他的妻子苏浅夏被碧鸢门的仙人看中，踏入仙门，一步登天。”

“原来他有妻子了啊……”应灵儿的眼眸不知为何黯淡了几分，“但这和师傅你说的最坏的结果有什么关系呢？”

“犯人手上有一样东西，是绝对不能让修仙者知道的！虽说他和他妻子已经是仙人之隔，大抵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但哪怕仅有万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们也绝不能让他接触到那样东西。”

应灵儿虽然很想问那样东西是什么，但她也明白这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便转而问道：“但近水县城的县令为什么也要让我们先来这里，他应该不知道师傅刚才说的那些吧？”

“哼！”陈东升语气中显露出明显的不屑，“他不过是为了讨好罗贤罢了。若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那位苏仙子还念着凡间之事，这位罗公子顷刻间便能成为人上之人。这些官员别的不会，卖个无本的恩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呜哇……”

“还不仅如此。听罗贤说他要参加京考，这位县令便直接将他铺好了路，让他免去审查，直接成为京考考生。若不出意外，等他京考完，我们就得称呼他罗大人了。”

“诶？那他会不会考进我们机密司啊？”应灵儿眨巴着眼睛，似乎有所期待地问道。

“应该不会，毕竟我们机密司牵涉太多隐秘，只要上面还有点脑子，怎么都不会让他……”

说到这里，陈东升突然卡住了，他抬头看了眼天上密集的乌云，默默叹了口气。

“说不准，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没有察觉到陈东升话语里的苦涩，应灵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至少这罗公子温文尔雅，可不比那些要么贼眉鼠眼、要么木讷呆滞的臭男人好？”

“灵儿，看人不要只看表面！”

“是！是！是！我知道了啦，师傅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应灵儿一只手抚在了肚子上，“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继续工作。”

应灵儿嘟起了嘴：“哼！师傅讨厌！下次有东西吃不分你了！”

“完成了工作我请你吃到饱。”

“好耶！我最喜欢师傅了！”

“走吧，我们去县令府的藏书库调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好的~”

应灵儿跟在陈东升后面蹦蹦跳跳地走了一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步迈到自己师傅身旁，问道：“对了，师傅，我有个地方很好奇。我刚才看那罗公子的书桌上有两本书，一本是《大燕律》，但另一本红色的书是什么书呀？”

“我也不知道。至少可以肯定，不是我们大燕的书。”

“连师傅也不知道啊……”

“那本书上的字，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字，可能是比较遥远的国家传过来的，也不知那罗贤是不是懂得其他国家的文字……”

……

陈东升与应灵儿离开以后，罗贤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正当他打算继续研读《大燕律》时，陡然发现书桌上多出了一本鲜红色的书。

这本书的封面上，有着很熟悉又很遥远的两个字。

这是他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字体——故乡才有的字体。

他的故乡，没有飞檐走壁的武者、没有千奇百怪的觉醒者、没有神通广大的修仙者，但有着人类凭借平凡的双手、坚定的意志、前赴后继的黄金精神开辟出的文明社会！

那两个端端正正的宋体印刷大字，将他的思绪带回了过往，回想起曾经拥有过的那些最美好的一切。

《刑法》。

它就这么平静地摆在罗贤的书桌上，像是一本普通的书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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