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托月山上,原本到了张灯结彩迎新年的喜庆日子,如今空气中却充满了比地上积的寸雪还要冰冷的怨恨。
就在一个月以前,神庭不顾三大帝国的阻拦,由南到北辗转数万里,以雷霆手段覆灭了远在极北之地的托月山。
自此九大上宗,仅存八所。
“这是最后一批了吧?”穿着镶金边白绸袍的男子双手横抱胸前,虽然面有疲色,好像是重伤未愈,但依旧干净整洁,和眼前的断壁残垣、泥污血垢格格不入。
“回大人,这是最后一千人了,托月山上上下下一万三千人,斩杀八千众,最后五千俘虏,只剩这千余人还没经过筛选。”
“真神境三人已然被长老合力斩杀,游神境数十人也都战死,按照圣子嘱咐,余下跃过龙门的可以修炼之辈,若是投身神庭,则可活命,其余没有修炼之资的人,和心生反抗的人,皆就地格杀!”
“大长老不愧是真神境的无上修为,剑化万千,悬于托月余孽头顶,届时悬剑落地,自然贯穿头颅,倒省的我们再出力了。”男子淡漠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神往,“到了真神境,才敢说是摸到了长生的一丝踪迹。”
手下哪敢妄论长生,只好低头不应声。
“抓紧时间吧,此番剿灭托月山,神庭也花了不小的代价,虽然其余八大上宗和三大宗国不敢拂逆我神庭威严,可总有一些不怕死的东西。”
男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是闻到了正朝着广场上走来的一千余人身上的血腥味,于是掩了掩鼻子。
“就像这些个苟活的蝼蚁一般,我神庭不惧,但是烦心。”
密密麻麻的人群十分拥挤,似乎是在寒冷天气,不自觉的想要靠拢,以此获得一点点温暖,用来慰藉早已心死的身体。
谷拥就在人群之中,和其余人或悲愤或绝望或麻木的眼神不同,他此刻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十分焦急。
他才刚到这个世界不到半年,原本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九大上宗的嫡系弟子身上,以后功法宝物美女长生皆唾手可得,哪想到自己还没正式踏上修炼的路,就沦为了阶下囚。
谷拥看着头顶的三尺剑光,想着之前那些在他眼前被剑光瞬间贯穿头颅,红的白的一起迸出的惨烈场景,心中不由颤抖,似乎冰天雪地更冷了些。
跃过龙门,能唤出神体,才算是正儿八经的修炼者,他谷拥被誉为托月山最有希望的后辈,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毫无阻碍的跃过龙门。
神庭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天赋在神庭看来,也不过尔尔,费不着破例,和一般人一样,方便处理。
谷拥太不甘心,眼看着离广场越来越近,脚下已经被流淌的鲜血浸染而变得泥泞不堪的道路,脚踏在上面就会被黏住,只能再费力拔起。
远远的隔着前人的脑袋缝隙便能看见,广场上堆积了无数尸体,他们是最后一批,神庭故意把他们聚集在此,为的是完事后一把火烧了,免得麻烦。
众人脚步越来越重,再过片刻,便要踏上必死之地,谷拥却始终没有放弃活下来的希望。
神庭的看守倒不是很严密,只有人群后面几个唤出神体的修士如牧羊犬一般不断赶着众人的去路,周围零零散散的修士似乎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逃跑,只是一旦远离托月山,哪怕侥幸逃过了卫士的追杀,也逃不过头顶悬剑的必杀。
真神境的大能,那可是最有希望触到长生之道的巅峰存在,岂有一丝侥幸?
谷拥的眼神四处打量,想要找到哪怕一丝机会。
原本围绕着广场而建的阁楼,都在战斗中被摧毁坍塌,高耸入云的大殿,此刻也只剩燃着火的半截,噼里啪啦的火声远没有以往这个时间里孩童们放的鞭炮响亮。
珍宝阁、神兵阁、藏经阁都破破烂烂,墙体上轰出了好几个比正门还大的窟窿,这些托月山珍藏的宝贝,在神庭眼中却不屑一顾,除了少数实在罕见的东西,其余依旧散落在楼里。
“去藏经阁!”
就在谷拥快要放弃,祈祷着剑光快一点,不要产生疼痛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极为微小的焦急声音。
“藏经阁?”谷拥猛地看向右手边不过数十步路的残破阁楼,里面长明的鲸油灯早已熄灭,黑洞洞的窟窿宛如择人而噬的猛兽。
谷拥一愣的功夫,在身后修士的逼迫下,人群又往前挪动了一截,最前方的人已经踏上了广场。
“是否皈依?”神庭的卫士看出了眼前之人有神体的痕迹,神色淡漠,轻轻开口。
衣衫褴褛的男子少了一臂,仍然挺直了身子,破口大骂,“神庭视凡人如草芥,视境界低微之人如走狗,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滥杀无辜,我托月山,岂会苟活于畜生门下!”
卫士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默默退后了几步,担心剑光落地时,鲜血会溅到自己。
不甘的怒吼没了声音,人群又往前走了几步。
“快!”
声音再度响起,谷拥眼睛瞬间充血,牙齿咬的嘎嘣作响,他并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明白,若是再往前走,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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