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烟气儿从香炉袅袅升起,暖炉里,耐烧的银骨炭裂缝间透出丝丝红光,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纸映满半个偏厅。
袁文纯引着白廷进来,自行上座,伸手招呼白廷坐偏座,刻意压一头的意图跃然纸上。
白廷并不在意,面含淡笑。
“表弟这是身体有恙?还是?”
等他一坐下,袁文纯开始抢白,试图掌握谈话主动权。
“略感风寒,劳哥哥关心。”
白廷回了句,便沉默不语,等袁文纯的下文。
这等沉稳如山,倒叫袁文纯有点无处着手,默然半响,只能开门见山,“表弟有何事?不妨直说。”
白廷坐得端正,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这之前,想问袁家大哥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哦,请讲。”袁文纯气定神闲,端着姿态。
“袁家大哥如何看我表哥?”白廷不按常理出牌。
袁文纯眉头皱了下,又恢复原样,“二郎自然性子洒脱,直来直去,率真率性,吾不如也。”
白廷脸上笑意更盛,这等睁着眼睛扯瞎话的本事,不愧是大户子弟。
“呵呵。”他轻笑两声,身子往后瘫去,再抬眼,眸中不乏讥讽,“袁家大哥莫不是当我是傻子?”
这语气,这表情,这眼神,袁文纯脸上的淡定有些绷不住,忍不住愠声,“你这是何意?”
白廷不接茬,继续发问,“袁家大哥,我表哥如何来的扬州?”
袁文纯不明白这少年的套路,碍于顾廷烨就在不远处,他不想这样撕破脸面,随即作答,“我府上来扬州盛家提亲,二郎得此消息,上门寻我,两家世代有交情,捎他一程,不过举手之劳。”
白廷目光转冷,“是吗?此中难道没有他人的手笔?”
袁文纯眼中闪过惊愕,下一秒,又爽朗地笑了笑,“二郎家中长辈担心,倒曾嘱咐了几句。”
白廷摇头,这是慌不择路的借口,若绝口否认,怕他还要费一番劲。
他记得清楚,表哥顾廷烨一回汴京,那小秦氏的马车已提前候在码头,再有….
“听闻袁家大哥曾指使我表哥,于前几日盛家的下聘宴上,与盛家子比试投壶,险些落了盛家脸面?”
当白廷问出此话,袁文纯坚信这人不管是何套路,必定来者不善,他面色当即凝重起来,“白廷,是吧?你到底意欲何为?不如直言,何必拐弯抹角。”
气氛隐约起了微妙变化。
两人间客套不再,开始展现獠牙。
“袁家大哥真是好算计,好决心,自家脸面都舍得,一来拿捏亲家,二来全了别人的请托,你问我直言,自己却阴谋算计,拿了我哥哥的错处与那人交差,为何你不直言?不承认?”白廷冷声厉喝。
别看他气势汹汹,小半还是猜测,这番话仍有试探的意思。
但他心底觉着自己猜测的可能性很大。
很简单,公侯伯子男,袁文纯为忠勤伯家嫡子,顾廷烨为宁远侯家嫡子,袁文纯除非脑袋被人捶昏,若背后无人支持,敢摆弄顾廷烨?招惹宁远侯府?
要压他亲家一头,怎地他袁文纯不亲自动手?
非闹出顾廷烨的不是,叫顾偃开知道实情,寻他袁文纯的麻烦?
袁文纯是纨绔,不至于傻成这般。
白廷死死盯着袁文纯的眼睛。
果不其然,话只一出口,袁文纯眼中藏不住的慌张,纵使极力隐藏,仍叫他抓住。
对上他脸上绽放出计谋得逞的胜利笑容,袁文纯气不可遏,“你….”
袁文纯有点恍惚,他渐渐意识到,似乎从进了这偏厅,自己就落在这少年的圈套中,被这少年拿捏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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