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东方发白。
沐喜趴在梁上,伸了个懒腰,第一眼,撇了供台,却还是空空如也……
习惯,可真是个磨人的东西!
她翻身下来,吹起几声口哨,招来两只唤唤鸟。
唤唤鸟生于青丘,长着一副斑鸠的样貌,叫声却是嘈杂得很。
每次沐喜用鸟语跟它们沟通,都感觉是在跟它们吵嘴。
兽类修成人形,首先要学鸟语,而像沐喜这般的大妖,还要学百兽之语。
当初,她为了学这门鸟语,还特意变成一只唤唤,与它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以致于,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但凡她说话超过三句,都自带鸟语属性。
倒是寻人问路之事,不得不靠它们,唤唤是话唠百事通,若将它们一只羽毛佩在身上,无论到哪都不会迷路。
她要寻人,
也不知那送鸡腿的小信徒去哪了?
……
记得那天,
是个太阳落山的傍晚。
庙顶上,
沐喜躺着看天边泛红的晚霞。
有云,是烧鸡状的,肉包状的,烤兔状的……
虽然,她嘴上常说要过神仙般的清幽生活,可舌头好像不太同意,想来也奇怪,明明就生在同一张嘴上。
没过一会儿,鼻子也不同意了。
香,真香。
是实实在在的香味儿,究竟是哪家烤了油鸡?太馋人了。
沐喜寻着香气而去,却看到一个奇怪的小童跑了进来。
只见小童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太山娘娘,求求你,让我的尾巴消失吧。”
奇怪的孩子。
他五六岁模样,身穿麻布衣,脚下是双棕色兽皮靴,腰间一把小弓弩,打扮像个小猎人,身后,却露出一条长长的银狐尾。
他既没有兽的味道,也没有人的味道,却也不是妖。
“小朋友!”
太山娘娘显出真身,她青衣淡容,粲然生光,站在供台上,与神像并列,那石像一下子暗淡不少。
她向下俯视,吐语如珠,声音既柔和又清脆。
“你是不想要前面的尾巴呢,还是后面的尾巴呢?”
小童一怔,退后几步。
不一会儿,他缓过神,摸摸后面,又摸摸前面,紧张道:“我听说,人是不长尾巴的……”
嗒嗒嗒——
屋外传来脚步声。
“居然让那狐妖逃了。”
“若是得了那尾巴,可真大发了!”
“是不是逃进庙里了?”
小童的银狐尾巴蜷了起来,他一溜烟钻到供台下,两股战战道:
“他们来了……”
啪——
沐喜打了个响指。
屋外,原本已暗淡的森林,四周瞬间亮起火光。
簌簌的风,吹得人心里发毛,林中隐隐约约,有兽窜动,似乎有十几双绿色的眼睛,若隐若现。
呜——呜——呜
那像是狐鸣,又像是狼叫。
“什么东西?”
“有鬼啊!”
……
沐喜盘腿端坐在供台上,只听屋外杂乱的喊叫声、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恢复平静,她才敲敲桌下,继续道:
“哎,那谁,你刚才说什么呢?”
小童战战兢兢地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啜泣道:“太山娘娘,请让我变成人吧,我不想当狐妖了。”
沐喜托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本来就不是野兽,又张一副人的相貌,只不过,多条尾巴罢。
“好吧!”
她用手在小童的额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好了,你现在是人了!”
“真的?”小童吸着鼻涕,兴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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