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捞鼎失败后,大怒,遂下令将士投鞭断流泗水河。
不日,大军再次启程,继续南巡。
只不过,军中缺少了一位虎贲小将,而沛县,则多了一位平民百姓。
杨青帝为了在民间搜寻鬼玺下落,便将武陵营暂时交于韩立之手,只带了卫兵燕青一人,脱离了大军。
由于身上的鞭伤暂未好全,主仆二人便在临近泗水的沛县小镇上暂且住了下来。
几日以来,杨青帝都不曾出门,终日趴在床榻上,无聊至极。
这天趁着燕青出门买药的功夫,杨青帝便悄悄溜了出来,打算到街上透透气,多动一动,伤势也许会好得快一些。
逛了小半个时辰,杨青帝只看中了一张精致的獠牙面具,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枚铜板拿下。
倒不是杨青帝有多喜欢,只是当日遭受鞭刑,有几鞭甩在了脸颊上,如今结了痂,有些不美观而已。
临近傍晚,杨青帝原本是想去那家酒馆再吃些酒,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前些日子一到晚上就灯火通明的街道,今日却格外冷清,大多店铺早早关门,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正在他疑惑之时,见到额覆面具、甚是奇怪的杨青帝,几位衙役便走了过去,一番询问之下,发现杨青帝竟然没有“户籍简”,于是二话不说,便以“盘查妖物作祟”之由头将他带回了衙门。
庙堂之下,高高挂着小篆书写的“秦圣临朝”四字匾额。
四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一股肃穆庄严之气扑面而来。在这道四扇大门的中间,横立着一块青石板路。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两旁,是一栋栋巍峨雄伟的宫殿,宫殿上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亭台楼阁无一不显示着权力的尊贵与强势。
官道正前方是一座庙堂,上面竖立着数十杆巨型火把,把整条官道照射的如同白昼。
居庙堂之高的绿袍宽袖男人表面上是沛县县令,暗地里还是吕平公的忘年挚友。
要不然今日吕家幼女失踪之后,官府也不会出兵如此之快。
杨青帝戴着獠牙面具,挺立在台阶下,镇静自若。
沛县县令苟珩转过身,眼神在老友身上略作停顿,示意稍安勿躁,这才问道:“你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杨青帝干脆利落道:“姓杨,名青帝,我……我独身一人,浪迹四海,自陇西而来。”
侧身落于县令下方一个身位的白袍男人听罢轻轻摇头,用眼神向县令传达了否定的意思。
苟珩伸手指向厅外极高处,是雨珠从天际落下之处,问道:“大秦天下,人人皆有户籍,你为何没有户籍?”
身着白袍的主吏掾缓步向前,脸色凝重道:“大人所言极是,你还不取下面具?”
杨青帝皱了皱眉。
“两位大人,你们怀疑我的身份,我确实无话可说,也无物可证。”
“不过——”
“你们似乎还没告诉我,找草民前来是所为何事吧?”
苟珩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反问的感觉,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挑衅。
秦律森严,多少百姓上了这大堂之上,面对兵卒秦剑,哪个不得认怂求饶?
可偏偏这家伙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着实可恨。
白袍吏掾盯着那獠牙面具,道:“沛县近日来有妖物作祟,残害了不少百姓,今日吕公幼女突然失踪,定是那妖物作恶,你一个既没有户籍又不肯摘下面具,如此奇怪之人,难道不值得好好盘问?”
“噢?是吗?沛县的官府,难道就是这么办案的?仅凭一个人打扮奇特就随意妄下断论?”
杨青帝话锋一转,看向了旁边焦躁不安、十分眼熟的吕公,正色道:“事有轻重缓急,盘问我的来历是没问题的,捉拿妖物自然也是必要的,可眼下最为要紧的,不应该是救出被抓之人吗?”
觉者的学习力不仅仅是学习能力,而且还是一种智慧的体现,以前很多他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就能看到事情的本质之处。
其实在沛县这种小地方,秦律再怎么森严,到了基层也是很难施行的。
苟珩作为一方父母官,想要管辖治理这么多人,光凭秦律是不行的,还得会用各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譬如此事,你以为苟珩真的在乎他到底有没有户籍简吗?
并不是这样的。
苟珩在意的是这件事情怎么摆平解决掉,救不救人不重要,他有没有户籍简也不重要,如何将他和妖物扯上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敢动妖物,还不敢动你一个小老百姓吗?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那不妨就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
杨青帝的回击也很简单,只需把受害者的利益绑在自己这边即可。
若是一味在“自己和妖物的关系”之事上纠缠,他是绝不会占据上风的,毕竟他确实没有户籍简。
怎么解释?
告诉这群人他其实是秦皇麾下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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