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大都督的朔寒天罡,冻结十方,粉碎真空!
而今一见——盛名之下,似乎难副。”
短短半柱香的时辰不到,面覆金甲的陈仇就已经从中轴线的长长御道,缓缓行到太和殿外。
闲庭信步,从容自若!
即便披坚执锐的禁军虎狼血气冲天,所结成的铜墙铁壁坚不可摧,足以抵挡五境宗师。
却根本拦不住那袭麻袍!
独立于大千之外的混洞小界,宛若一道深邃帷幕蔓延四面,将万事万物的道则法理隔绝开来!
纵然穹天之下,血气、煞气、浩然气喷薄而出!
两位大宗师的武道真意,几乎凝聚成粗大如山岳的笔直狼烟。
大有摇落星斗,撼动大地的威烈霸道!
天人合一,引动万象。
众生无不心悸惶恐,好似面对滚滚天雷碾压的十类万种!
但不管两位大宗师如何施为,始终都无法牢牢镇压气势愈发拔高的陈仇!
这位灭圣盟主双手负后,眼眸琉璃晶亮,光泽莹润。
似能倒映出世间一切悲欢离合,仿佛一尊庙宇里面供奉的神灵金身。
周身熠熠如星的道文闪烁,好像一挂旋生旋灭的磅礴长河。
头顶那座太宇宝塔滴溜溜转动,至大至刚的浩然剑气、冰封千里的滚滚寒气,还未近身就被消融殆尽。
“五重天上?难怪能与圣人交锋!”
谭文鹰擎拿朔寒天罡枪,眸光陡然炸开沉重军威。
举手投足,好像百万兵锋洪流扫荡!
咚!
只见这位兵家大宗师五指猛然攥紧,像是擒住一条千丈来长的狰狞冰蛟。
刹那之间,天地俱黯!
伴随着轰隆不停的大气爆鸣,朔寒天罡竟如一团刺眼夺目的阴浊雷霆,倏然撕裂深邃幽暗的虚空帷幕!
分割阴阳的无间两界,瞬间就被打得崩塌坍缩!
“可惜了。”
陈仇步伐一顿,气海轰鸣,抬头目睹这一记铺天盖地,兜头杀来的绝灭大枪。
他嘴角含笑,心念荡开涟漪,缓缓传扬出去。
“若你摘得‘军神’大位,的确能成一个强敌。”
麻袍赤足的灭圣盟主驻足不动,悬照头顶的那座玲珑宝塔顷刻飞入掌心。
道则法理如潮水荡开,发出“喀嚓”声响。
弹指一瞬,周遭百里就被封进琥珀当中,凝聚为一团坚硬的实质。
紧接着,那只大袖一挥。
穹天好像塌陷出偌大窟窿,接引无穷罡风狂飙而下。
呜呜!
呜呜呜!
鬼哭神嚎也似!
可怖风灾化为龙卷,直接令山岳坍塌的兵煞锋芒,消弭于无形。
“大道攀登,快你一步,就已经高得没边!
更何况,我稳压一境!”
陈仇淡然一笑,没有景朝的国运镇压,八百里天京的龙脉覆盖,整座皇城再无人可以阻他半分。
“白重器以为,独一人压青天,让武夫不得出,就能保证他白家的国祚江山,永不翻覆。
只是他未料到,我会借四神之能,游历诸界,炼化天心,叩开神通大门。
六重天上,俯视尔等,实乃皓月映萤火,不足道也。”
陈仇眸光微转,其人好似高踞九霄。
他睁眼间,便把整座皇城都装进眼底。
可惜,至今未曾觉察出那位景朝圣人的丁点儿踪迹。
“今日,白家人终究要赔出几条性命。”
陈仇旋即轻叹一声,本身六重天的充沛气机再也掩盖不住。
起初座座气海绽出无量神华,不过几息的光景,便就轰隆作响,从中升腾出一扇玄奥无边的古朴门户。
其上绘有日月星斗,山川湖海,鸟兽虫鱼等自然之景象。
尤其是一道延伸虚空,不见起源的滔滔大河,极为醒目。
光华之耀眼,几如大日凌空,威慑万方!
“大道亲水!果不其然,陈洪基迎娶水神娘娘,五仙与五虫两两结合,必生妖孽怪异!”
内阁宰执颜兴冷哼一声,这位当世大儒博览群书,见识最为深厚,张口就说破陈仇的跟脚来历。
“妖孽怪异?我本不欲动杀戒,只想寻白家人讨债。
老匹夫,你口无遮拦,头一个该死!”
陈仇眸光冷然,透出凛冽之意。
他从未将与白重器争龙身败的丰王陈洪基视为生父,却对被打碎金身永世受难的娘亲极为敬重。
这位灭圣盟主的话音甫落,四方穹天迸发轰隆大响,气海演化而出的宏伟门户全然洞开。
滔滔洪流,倾泻而出!
好似天河倒灌,来势汹汹,足以淹没八百里天京!
“定!”
尊为内阁宰执的颜兴怒目而视,如执大笔,龙飞凤舞,当场就用念头、心血书写出一个本命字!
无穷无尽的碧波漫卷,像是将五湖四海挪移搬来,化为一座浩瀚汪洋!
那道大如屋宇的本命字方才腾起,就被万丈高的大浪拍打下去!
“人神相交,孕育亲子!
此獠秉承神道千载之凋零气运,又执掌江河水神之权柄,非同等闲!
颜阁老勿要大意!”
谭文鹰扬起掌中的朔寒天罡枪,神兵锋芒犀利无匹,直接割裂无垠太虚,斩开一条极其细微的白线!
“兵家宗师,不愧是以杀力冠绝九劫!”
那一枪的宏烈刺杀,猛然洞穿帷幕也似的无间两界,若非陈仇灵觉敏锐,几有料敌机先之能,险之又险侧身闪过。
此时,他的道体恐怕就要多出一个血窟窿了!
一缕发丝飘扬落下,展现无敌风采的灭圣盟主,抬手按住切出裂痕的黄金面具,将其轻轻掷下。
从中露出那张堪称“郎独绝艳,神清骨秀”的瑰杰容貌。
其人俊美奇伟,已经超脱面皮色相,简直能够大道钟爱。
“人神交媾,绝非凡胎。
难怪寿数悠长,姿容绝世,超然于十类之种!”
谭文鹰双眸轻轻开阖,迸发若隐若现的阴浊雷光,碾碎那一抹为容光所慑的无端杂念。
仅仅比较相貌气度,这位灭圣盟主可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倘若修习魔门功法,足以祸国殃民,让芸芸众生为他痴狂。
毕竟,靠一张脸就让大道垂青。
放眼古今三千年,还未曾有过。
什么酒池肉林的妖妃,烽火戏诸侯的神女。
皆要黯然失色!
“皇城之内,至少可以遣出四尊大宗师。
还有何人,要来拦我?
做大事,不能惜身。
而今我在皇城,面朝太和殿?
白重器闭关不出,白含章他也要做缩头乌龟么?”
陈仇神色极其冷淡,眉宇如江河凝结,孤身立于御道,麻袍衣角飞扬。
四面八方的灵机、气血,好似任由他驱策施为,随心调动。
尤其伴随体内座座气海升腾而起,化为一座神通门户,太和殿所充盈的磅礴威势,竟然被死死压住!
孤身一人镇皇城!
俨然是举世无敌的炽盛风姿!
……
……
“这便是天京城?”
官道之上,黑袍银发的纳兰桀倏然出现,好似剑丸弹跳跃出虚空。
他挑眉一扫,并无此前感受过的龙脉压迫,心想道:
“盟主精心谋划之大计,看来是功成了。”
纳兰桀纵声长啸,肆无忌惮散发冷冽剑意,宛若大片森白光焰冲霄而起,极尽夺目之威势。
哪怕是在白日,相隔百里亦可感应见得!
脚下夯实的土地,都被犁出几十丈的深深沟壑。
四重天以下的武夫,但凡靠近些,就要叫飚射的剑气撕成碎片!
“不止灭圣盟……许多潜藏一甲子的旁门左道,妖魔鬼怪,个个都显露踪迹了。
看来他们想打算大闹一场,将这天下中枢搅扰出泼天的祸乱!”
纳兰桀剑心运转,觉察出大大小小数百道不同的怪异气息。
天机十二楼,长生府,云雷山,吞象宫……
这些都曾是雄踞一地,叱咤风云的大宗大派。
也皆在那场景朝兴师动众的马踏江湖中,落得山门伐灭,门人死绝的凄惨下场。
一座传承百年的大宗,往往都有着延续香火,避开大劫的独到秘法。
好给自个儿留上一条退路!
俗话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便为此意!
纵然景朝铁蹄下尸骨成山,血肉成泥,绝无幸存之理。
但等到风平浪静之后,总能再度冒出几根顽强的野草。
接过天机十二楼、长生府、云雷山等大宗的衣钵,成为余孽火种!
“群魔乱舞,诛!
妖邪猖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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