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南宫先生也知道,我们紫林山庄向来是清雅之地,一般之人也不知道紫林山庄所在。可在前不久,山庄里突然来了一个人,此人是一和尚。我看来者是一和尚,便觉奇怪,但想来和尚云游四海,足踏四方,来到紫林山庄也不奇怪。我想和尚来到紫林山庄,不过也就是为了化缘,求得一杯羹,一碗水之后就会走的。于是我便到屋内打来一杯羹和一碗水,交与和尚,让他赶紧离开山庄,可没想到和尚看了我一眼之后,笑着说他不是来化缘,他是来找我们老爷的。我因想着老爷平时不喜见人,平时也没听他提起有哪个和尚是他的好友,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只听见老爷总是唠叨说南宫先生下山已经多时,怎不见来找他叙旧。我想和尚既然不为化缘,恐怕没什么好事,因此告知他老爷不在山庄,游玩去了。其时老爷正在花园里逗鸟。可我再三推脱,和尚还是执意要见老爷,到后来还告诉我他已经听到老爷说话的声音,我觉奇怪,我可不曾听到老爷说话。”
南宫仁听到这里,说道:“想必此和尚的功力深厚,就一点轻微的响动他都能够听见。”说完他看着洪二道:“你接着讲。”
洪二又续道:“我听了和尚的话,便觉不耐烦了,告诉他我可没听见我们老爷说话。可那和尚执意说他已听到,说着便要进去找老爷,我哪里肯让他进去,便极力阻止。谁知那和尚只用手一攘,我便感觉全身无力,站立不定,身子向旁边倒去。也许是我们的吵闹声惊动了老爷,此时老爷已来到了我身后,他连忙伸手扶住了我倒去的身体,连问怎么回事?随后又说不能对客人无礼,让我到屋内去准备茶水,招待客人。我当然是没有好眼地看着那个和尚不情愿地离开了。我心想老爷既吩咐不得无礼,此人应该是老爷的朋友,心里还责怪那和尚怎么不早告诉一声,既是老爷的朋友,我又怎会不让他见老爷?于是我在泡茶时也便用了上好的龙井。等我泡好茶端到客房时便发现事情不对,我看老爷的神色严峻,也不敢多问,只是放下茶水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其实我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悄悄隐藏在屋外,想听听老爷和那和尚聊些什么。但他们的声音细小,我没有听见,只是后来在门缝里看见老爷神情激愤,我便想事情不对,恐怕出什么意外,然则我也帮不上忙,正在我心急如焚时,看见那和尚站起身来,像是要走。我连忙从门外走开,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正在这时,老爷和那和尚都走了出来,那和尚临走时转身让老爷好好想想他刚才说的事情,老爷没好气回说不用想,以后也休提了,说完那和尚就走了。我看那和尚走后才从大树后面出来,问老爷是不是他朋友,老爷才说不是,我便问此人是何人?老爷说他之前也不知道是谁,现在才知道他就是索命和尚解元。”
说到这里,南宫仁忍不住说道:“想不到索命和尚又出现了,看来江湖是要再发事端的了。”洪二接着说道:“我看老爷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心想只要老爷无恙,那就好了。这样大约有四五天的时间,我看见老爷神色依旧凝重,也不敢多话,又过了两三天后,才看见老爷脸色红润起来,恢复了往常模样,我看见老爷高兴,我也就高兴。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后来有一天,突然间来了一个道人。我心想怎么突然又来了一个道人,紫林山庄以前从来没有什么道人来过,之前来了一个和尚已不是好人,现在来个道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因此对他的态度也没好过之前对和尚的态度。谁知这道人更无可理喻,他简直没给我废话,直接让我叫老爷出来,我当然不服气,我说我们老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那道人更不和我多话,直接把我掀到一边,径直往屋内走去。我连忙追赶,准备把他拦下来,也就在此时老爷就出来了。老爷还是像上次一样,让我去准备茶水,我不情愿地离开了,因这次道人的态度恶劣,我就没用上好的龙井,而是用了一般的茶叶,心想他这样对我,那值得喝好茶,如果不是拗不过老爷的吩咐,我才不会给他泡茶呢。然而这一次还没等我把茶端到客房时,那道人已经出了客房门,准备走了,临走之前说的话和索命和尚解元说的一模一样,老爷回答的话也和上次一模一样。我看着那道人离去的背影,暗地里骂他果然不是好人。”
“这一次,没等我问,老爷就对我说刚才来的那道人是谁。那就是轰天霹雳云知子。我看着老爷的神色凝重,想着恐怕不是好事,因此便去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给老爷。老爷端着茶杯看着我说,‘洪二,你跟着我有多长时间了?’我没想到老爷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想着老爷既然问了,小的就要回答,我告诉老爷我已跟着他二十一年零三个月十八天了。老爷看着我说‘你记性不错,只不过我记得是二十一年零三个月十九天了,只不过你第一天来时是跟着你父亲来的,那时你父亲在我家休息了一宿,第二天就离开了。从那时起,你就跟着我了,只不过那第一天我父亲当时算工钱时没给你算。’老爷说完微微笑了起来。我看见老爷笑,我也跟着笑,我说老爷记性真好,小的已经不记得那第一天的事了,不过那时候老老爷没给我工钱,倒不怪他,那第一天本就没做事。老爷喝了一口茶之后,慢慢地说,‘洪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待你怎样?你说实话。’我没想到老爷会这样问我,但是老爷一直待我都不薄。我就说老爷带我如同父母,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老爷于是说他和我的年龄相差不大,父母什么的就不谈,但是他一直把我当兄弟看待。我是很相信老爷说的话,因为这么多年他就从来没把我当过下人看待,一直对我都很好。我说老爷对我的恩情,我一直都铭记在心。”
“老爷似乎突然变得高兴了,他看着我说:‘洪二,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做哥哥的没给你什么,甚至还连累你到现在一直单身。’我连忙说:‘这哪能怪老爷,是小的自愿不找,小的甘愿一辈子跟着老爷的。’老爷随后又变得有些焦虑,他接着说,‘眼下紫林山庄看来会有一场灾难,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不想连累了你,你收拾一下东西,准备明天离开紫林山庄吧。’我听老爷要我走,差点急的哭了出来,终于还是忍住眼泪道:‘老爷带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走呢,即便到时紫林山庄会有不测,我也要和老爷一起,我是绝不会走的。’老爷看我回答得很坚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说既然这样,到时候要一切听他的,我连声应允。”
“果然两天之后,来了两个人,就是那个索命和尚解元和轰天霹雳云知子,老爷看见这两个人到来,就连忙吩咐我把小姐和少爷带到地下室,并吩咐我不管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我恋恋不舍地看着老爷,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我是愿意和老爷一起面对敌人的。但老爷说道如果不这样,江家可能就要惨遭灭门之祸。我一想老爷说的有理,当下保住少爷和小姐的命是最重要的,于是便带着小姐和少爷到了地下室。果不多时,上面就传来了打斗声,我怕小姐和少爷害怕叫出声来,连忙警告他们不能说话和叫唤,并且两手分别蒙在他们嘴上面。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上面打斗声终于停止了,接着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听是那索命和尚的声音,像是在搜寻小姐和少爷以及我的下落。到这个时候,我想老爷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一会儿之后,上面终于没有声音了,我连忙让少爷和小姐留在地下室,自己上来看看老爷。终于,我在一片血泊之中找到老爷,那时他已奄奄一息,估计已是强撑着等我。我在老爷的身旁泪流满面。老爷磕磕绊绊地对我说了那句话之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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