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自己眼皮底下使出移形换影的本事,如果只凭武艺的话,白冉肯定不是这个青衣人的对手。如果凭的不仅是武艺,而是法术之类的手段,那白冉就更不是对手了,因为白冉压根就不懂法术。
眼下青衣人就在身后,这种情况白冉不是没有遇到过,除非想和对方同归于尽,否则千万不能回头。
“这位仁兄,”青衣人开口了,“你既然请我来此,为什么又下毒手害我?”
白冉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说你这厮,为何恶人先告状?”白冉笑道,“是你擅闯我家门,怎还说我请你?要是把你送到官府去,铁定得问你个重罪!”
“时才还满嘴情谊,现在便说官府,兄台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白冉诧道:“我说你失心疯了吧?素不相识,我与你有甚情谊?”
青衣人道:“山高水长,相请偶遇都是缘分,世道险恶,初逢故交都是友人,这话是兄台说的吧?兄台还说这厢有酒有肉,管着吃饱喝足,难道不是请我来么?”
“这么说你是来喝酒的?”白冉问道。
“我是赶路的外乡人,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白冉又问:“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青衣人道:“若是没看错的话,此间当是一座寺院。”
“你可知这可不是平常的寺院?”
“到底有什么不平常,还望兄台指点一二。”
白冉道:“好说,能容我转过身说话么?”
青衣人道:“兄台是主,在下是客,自当客随主便。”
白冉道:“那且劳烦兄台往后退一步。”
青衣人往后退了一大步,白冉缓缓站起来,慢慢转过身,盯着青衣人看了许久。
但见这人身材不算高大,也就七尺挂零,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身后也带着一个背囊,天色昏暗,虽看不清长相,但这身装束,尤其是那个大的出奇的背囊,委实看着眼熟。
白冉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足下莫非是个术士?”
青衣人道:“兄台好眼力,在下姓李名伏字伯湘,本是楚地之人,自幼在关外学艺,后经……”
“后经恩师指点,游历四方,行善积德,积攒修为,以成正果。”这是术士一行的切口,李伏说了一半,白冉替他把剩下的一半说了出来。
李伏一怔,转而拱手施礼道:“莫非兄台也是同道中人?”
白冉嗤笑一声道:“谁和你是同道中人?我乃术士白门三百七十一代传人,像你这等晚生后辈见了我,应该要叫一声祖师爷。”
对方的手段比自己高强,但在刚才占尽先机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容自己起身,足见他江湖阅历尚浅,多说两句狠话,应该能唬得住他。
“白家……”李伏低下头,默默沉思起来,白冉趁机又把手伸进了裤袋,袋子里还有三枚药丸,只要把握好时机,倒也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看着李伏全无防备,似乎真被白冉几句话给唬住了,白冉正想趁机动手,忽听李伏道:“兄台且先把那闪光雷放下,此物炼制一枚需要几天时间,不可这般浪费。”
白冉一惊,没敢再动,又听李伏道:“恕在下才疏学浅,方术起源于帝尧,集大成者有东周的宋门和彭门,再往后有秦时的徐门和汉时的李门,后汉的左门和东晋的葛门也算独树一派,可这白门……委实没有听过。”
“你没听过的多了,浅薄!”白冉道,“无知小辈,深夜来我山门意欲何为?”
李伏道:“时才已然说了,小弟夜路宝方,只想借宿一晚。”
“借宿?”白冉冷笑道,“看你也走过几年江湖,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这等凶煞之地,岂容你这才疏学浅之辈造次。”
“才疏学浅是不假,”李伏道,“可这分明是佛门清净之地,何来凶煞之说?”
“黄口竖子,我是真心为你好,”白冉道,“此间不便借宿,你另寻别处吧。”
李伏叹道:“深更半夜,荒山野岭,让下往何处寻觅?”
白冉叹道:“下了山便是雨陵城,你爱往何处便往何处。”
李伏道:“兄台这么说话可就有些不讲情分了。”
白冉道:“我跟你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情分可讲。”
“既是不讲情分!”李伏脸色一变,白冉调转刀锋,不想李伏突然解下了腰间的钱袋,对白冉道,“不讲情分那便讲钱,我给钱,就容我住一晚吧。”
白冉一下子愣住了,按照推断,他应该是鸾香院派来的杀手,他有手段也有机会,可他偏偏不肯动手,非要死乞白赖在这留宿,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来他是心虚,他也想找个稳妥的机会下手。
只要他心虚就好办了,打也未必打的过他,要是比江湖手段,倒还有几份胜算。
白冉一笑道:“给钱?那好说,三百文钱住一晚,还管一顿饭,你觉得如何?”
“三百文钱,”李伏叹一声道,“确是贵了些。”
“嫌贵另选别处,”白冉四下看了看道,“别看地方简陋了些,还偏偏就不还价。”
“也罢!”李伏从钱袋里拿出了一串钱,道,“整一贯,住三天,剩下的一百文也不用找了。”
“爽快!阔绰!”白冉打开房门,对李伏道,“李兄,里边请。”
两人肩并肩走进了僧房,白冉心下暗道:你想算计白某,倒要看看谁能算计得过谁。
进门后,白冉生起了灶火,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着李伏。
从模样上看,李伏也是三十上下的年纪,虽生的眉目清秀,但肌肤一色黝黑,看来风吹日晒的确受过不少磨砺。他腰间只有一个钱袋,并没有刀剑之类的兵刃,看他十指修长,也不像个练武之人,但他有移形换影的手段,而且能说出闪光雷的来由,看来在方术上有些见识。
酒煮好了,肉也烧熟了,白冉先给李伏倒了一碗酒:“李兄,夜风湿冷,且先暖暖身子。”
“谢兄台了。”李伏赶忙接过酒碗,也许是真的口渴了,想也不想,看也不看,一口喝了下去。白冉见状,心下暗喜:“终究还是江湖上的雏儿。”
喝完了酒,白冉又切了一块熟牛肉,递给了李伏。
“没甚作料,只洒了一点盐沫,且凑合吃些。”
“实不相瞒,自清晨至今,小弟粒米未尽,确是饥饿难耐。”说话间,李伏狼吞虎咽,已经把一块牛肉吞下,白冉又给李伏添了一碗酒,李伏也没客气,咕嘟嘟一口灌下,就这样敞开吃喝,少顷边吃下了三斤肉和一坛子酒。
李伏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一脸惭色道:“承蒙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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