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川闭起眼睛,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躺在飘零的巨大银杏树下,雪一样的肤色浮出一层运动后的嫣红。
她挽起的长发在骑马时散开了,长长缱绻,柔软鬈曲,被她拨去一边。
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回来两瓶饮料,寒洛宸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见她长久没有反应,他干脆拿起自己的那瓶,用冰镇过的瓶面贴她的面颊。
她果然一下子睁开了眼,侧过脸淡淡看他一眼,接着坐起了身,拿过他递来的那瓶水,扭开盖子,仰起头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谢谢。”声音低哑,还有些气息不稳。随后便半倚树干,不再说话了。
寒洛宸汗湿的黑发贴在额头,他扯了扯深灰色的羊毛衫,吹了会儿风,还是不解热,他又坐起来仰起脖子灌水。
终于舒服了些,他扭过头看向蓝清川,桦茶色的眼瞳一如深秋色彩,却在热气蒸腾湿润透亮。
她深深浅浅地呼吸,脖子的纽扣解开了一个,露出一截荼白透明的脖颈,衬着红色的衣领,刺眼而诱人。
看到她脸那褪不去的红晕,他眉头一皱,“你身体不好?”
正常人休息这么长时间早应该平复下来。
“体质差一些而已。”
她抬眼,从衣兜取出手巾,轻轻擦了擦脸的汗珠。
她5岁刚到法国,水土不服。加发生在国内一系列的变故,让她忧郁恐惧,自然而然生了场大病,落了病根。但由于调养得好,只常人差一点罢了。
扶着树干站起来,她舒展了下手臂,拿起牛仔帽,系系带,重新挽好长发,便向她的马走去。两匹马已经被场人员喂了水,正在一处草地吃草,不时鼻腔里呼哧两声,那匹高大的黑马看见她来,耳朵动了下,蹭了蹭她的手。
她觉得有趣,问寒洛宸:“这是你的马?很聪明也不怕生。”
“当然,我养了三年。老远它能听出我的脚步声。”寒洛宸喝光了水,精准地将空瓶子扔进垃圾箱,然后走过来摸了摸这黑马的鬃毛,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笑,“是不是,不沉岛?”这抹笑不同于平日,却有些意外的柔和。
那马嘶嘶了几声,踏了踏前蹄,似乎懂得主人在说什么。
蓝清川却被它的名字吸引去了注意。
“它叫不沉岛?”
这样怪的名字。她的马是白色的,所以取作白卢。谁能想象一匹马竟会和岛扯关系。
寒洛宸了马,控制着缰绳,不让它奔跑,等到蓝清川也了马,他才淡淡呿了一声,颇有些自嘲冷硬。眼神像浸了乌沉沉的墨滴,并不相称他这样的少年,樱花一般精致漂亮且正值盛茂青春。
“不沉岛呵,不过是个妄想。”
小时候起,他的心小心翼翼地藏着一个希冀,愿家人的注视与温暖。这份小小的希冀在一日日童年的灰暗时光愈发膨胀,在心几乎成了一座坚固的岛屿。而成长至今,这岛屿已被孤独和不甘占毁沉没。
他被判了支撑不了整个家族的死刑,他缺乏匹敌两个哥哥甚至超越他们的能力。他失了资格,只能被放逐。问起来,他有多长时间没见过父母了。呵,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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