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望去,眸色深沉中带着意外随即又释然。
他平静地说道:“你都知道了吧,从一开始就知道。”
“太子殿下不为自己所犯的过错忏悔吗?”
“忏悔?”他闭上眼睛,“我的确在忏悔,但若再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来人握紧了手中那把普通的佩剑。
“为何,父兄从未背叛过大梁和皇上,从来都对得起这江山。”
“为何?你韩家功高盖主,那些年世人只知有宁兴王而不知有皇上,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能留?”
太子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韩瑜,他依旧是这幅冷漠的面孔,却和当初的那个人何其相像。
他有些感慨,“你跟你哥哥韩宵越来越像了,不过,他面上冷冷淡淡的,却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尤其是对你这个弟弟。”
这句话不知让韩瑜想起了什么,使得他双眼迸出强烈的杀意。
“你没有资格提他,哥哥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把你当成兄弟,相信你。”
“哈哈哈哈……”
太子杨琰仰头大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眼角都出了泪光。
他停下,带着笑意的眸子看向韩瑜,“最大的败笔,是我吗?”
韩瑜的剑已经抽了出来。
“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遗言?我这样的失败者还能有什么遗言。”
尽管这么说着,但是太子还是想起了当年送回来的那封血书。
字里行间都是理解,哪怕他让他们父子去送死,可他最后的心愿是保护他的弟弟韩瑜。
他这么多年也做到了。
让韩瑜平平安安地长大,接手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兵权。
长剑划过。
一道血雾升起,泼洒了一地,落到那份滚开的诏书上。
杨琰动了动有些迟钝的眸子,侧头看去。
血的颜色真的很像……
他想,他该是做到了那个承诺吧?
兄弟吗?
他可曾后悔?
后悔过的,因为再没有第二个了……
看着眸光黯淡下去的太子,韩瑜扔下佩剑离开了东宫。
太子深知罪不可恕,自戕以祭天下为己赎罪。
这是在宫乱之后皇帝出面昭告天下的说辞。
可这里头信的人没几个。
但不会有人猜到,太子不是死于自戕,也不是死于这场夺嫡之争。
内乱平下不久,藩王之乱也平息下来,为首的康王当即就被姜二爷斩首,其手下存活的将士被收编入伍。
而参与此次事件的其他藩王也都被赐了个全尸。
可以说这次大动干戈,是真正的清洗了一遍朝堂内外。
宫内,皇帝卧在床上,双眼浑浊。
杨玹就跪在床边,他听了许久,终究只是叹息一声。
“朕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现在内乱虽平,可也消耗了不少兵力,只怕外患也会跟着起来。”
“父皇,有姜家和……韩家守着,您只管养好龙体就是,暂时还出不了什么事。”
皇帝点头,欣慰地看着他,“朕的阿玹也长大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莫要……同你皇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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