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烟醒来的时候却在靖国公府。
好似大梦了三生那般疲惫,脑袋嗡嗡作响,沈灵烟勉力睁开一道缝隙,只觉有人在眼前晃荡,呜咽垂泪,恍惚间,沈灵烟以为自己又回了医院那张病床上,她还未死,什么赶时髦的穿越只不过是黄粱一梦,如今梦醒了,自己也该去阴曹地府报道了,可到底还是不甘心啊。
“烟儿,烟儿你醒了?”许氏忙不迭地伸手覆上沈灵烟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道:“好好好,不烫了,烟儿,你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话落却是转身吩咐丫鬟请了大夫来。
“娘……”
匍一开口就觉喉咙沙哑异常,干渴难耐,只能对着许氏摇头,艰难地咽了口水,舔了下双唇,勉强开口道:“水……”
“水,鱼跃,快端了水来!”
勉力伸手轻揉了手上的脑袋,方才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暗骂几句混蛋,竟然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老虎不发威,当真当我是病猫,也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林氏扶了沈灵烟斜倚着床榻,小心翼翼地喂了沈灵烟大半杯水,方才又吩咐鱼跃去备粥,回头瞧见沈灵烟恹恹的样子,一时又心疼起来,眼眶一红,愧疚道:“烟儿,是娘不好,娘不该……”
“娘,烟儿没事,不哭不哭……”沈灵烟虚弱一笑,心底隐有暖意,白捡一忠犬娘,真是行了大运,来往而不往非礼也,沈灵烟也不欲见许氏难过,忙道:“烟儿不痛,娘不哭,不哭。”
穿越不过短短时日,沈灵烟就验证了“女人是水做的”这条定律,一时感慨,得亏古代无污染,不缺水,否则哪够这些个美娇娘一人抹一把泪。
待许氏止住了泪,兀自又自责不已地说了不少,在许氏断断续续的话中,沈灵烟方知原是昨日林瑾玉和沈灵筠将沈灵烟送了回去,许氏瞧见沈灵烟昏迷不醒的模样,一时气极,马不停蹄地往靖国公府来,而紧随其后的林瑾玉此时仍跪在院中,已经跪了一天一夜。
闻言,沈灵烟一急,忙道:“娘,不是他……”话落方才回过神来,暗地里自嘲一笑,谁人又不知不是他呢?想又是来给林瑾彦顶罪的,罪权势滔天的长公主,所有人都不愿意得罪因此只能拿小小的庶子作筏子。
活了两世,沈灵烟方知心疼的滋味,孱弱的身子,病态的美人脸,却是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如今又因可笑的缘由在外跪了一天一夜……庶子,当真只能任人宰割吗?
匆匆而来的大夫略一把脉,只道无甚大碍,总算叫许氏安心。
“烟儿,可是醒了?”
性子暴躁的靖国公大步流星而来,嗓门大得惊人,硬生生将失神的沈灵烟震慑回魂,对上那看不出恼怒的脸,沈灵烟心头一颤,不免紧张,磕磕巴巴开口道:“外祖父……”
余怒未消的靖国公点头道:“醒了就好。”不知又想起什么,转身往外去,不多时便折回了,听得一声冷哼,高大威武的身躯之后一摇摇晃晃的身影蹒跚而来,不是那大美人又是谁?哦不,这会怕是病美人了。
靖国公拿不了林瑾彦,只能拿林瑾玉出气,冷喝道:“所幸烟儿是醒了,若不然你便在外头跪到死又如何?哼,仗势欺人,我倒要看看你林府是如何无法无天的!大长公主……可要长久才是啊。”意味深长的话,叫明眼人心里一咯噔。
不论靖国公如何说,林瑾玉只面露惭愧,垂首不语,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认错态度极其端正,虚心接受一切批判。待靖国公发泄完一腔的怒火,伸手一指道:“去,好生给烟儿赔罪,烟儿若是不满意,你就还上外头跪着去。”
面上苍白的林瑾玉并无任何愤懑,忙作揖道:“小子这便去。”
匍一挪动脚步,林瑾玉面上便出现隐忍的疼痛之色,若是细看,额上已然布满了细汗,却是未吭一声,只咬牙摇摇晃晃地朝沈灵烟而去。虽只几步路,沈灵烟却觉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界,怜惜又愧疚,却是无可奈何。
待至跟前,林瑾玉微喘一口气,在对上沈灵烟的一瞬间,面上却是绽开如沐春风的温柔笑意,语音清浅道:“二小姐,这会可还好?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灵烟只觉鼻子一酸,怔怔地摇头。沈灵烟不明白,为何如此温厚的人要遭受不明不白的侮辱和折磨?贼老天,当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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