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儿也不遗憾,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顶,她没有遇到一个自己钟爱的男人,甚至于像潘金莲可又没有一个像西门庆的男人。
她没读过书,不认识潘金莲是谁,却也知道她是个,知道武大郎的故事,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命运安排好了,必须要经历和潘金莲一样的心境和经历。
或许,她是不就是潘金莲的转世,她不知道。
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已经非常接近了,虽然只是流于表面,但是现在的她想摆脱这种身份和命运的束缚。
她想出家。
对,打掉了孩子就出家,那个地方不会再有人认识她,诋毁她,她可以好好地思考人生,也许有一天真的想明白了,那就是真正的好了。
现在的生活,已经称不上是生活了,不过是一种行尸走肉的精神折磨,无穷无尽的辜负和痛苦罢了。这样的俗世已经让她苦不堪言,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到极限了。她需要长时间的休息,来恢复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医生走过来了,告诉她可以了。
她跟着进了手术室。
她在路上看见头上又一盏灯忽明忽灭,她觉得这个镇子糟透了,到处都是破烂的东西。
就像自己一样。
夜晚。秋风高爽,陈家庄里头没有太多路灯,一片漆黑。
小宝终于敢从那个小破屋子里出来了,他在里头熬了一天。大概下午的时候醒过来了,躲到一个菜地边上,把萝卜切了丁,用绿玉斗煮了一杯烂叶子萝卜汤,虽然很难喝,但是他觉得挺满足。
之后又跑回去继续躲着,幸亏天气有些富热,太阳也大,所以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这个时候可以跑路了。最起码要离开了北县的范围,才能大摇大摆地白天里赶路,这里还是小心些。
虽然好像也没人会认出来他。
他往庄里走去,那里越走越黑,他想穿过那个庄子,但是担心里面的路很崎岖,别进去了出不去,或者出现什么狗啊的拦路,所以还是算了,从外围的菜地里穿过去。
一路上各种植物都在阻拦他,他的裤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出了洞。鞋子底也是越穿越薄。
看来前路十分艰辛啊。
过了麦子地和玉米地,他看见了一个小山包,上面是一片竹林,他心中生喜,希望那个山包里会有木屋,以前的人最爱住在这样的地方,可是人住不长久,木屋就留下来了,可不正好让他再歇一歇?
他初次逃亡,吃这种苦,心里还是想家的,所以能停一停,距离家近一些,反而心里有些安慰,要是走的远了,那时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忽然那边路上驶过一辆长途汽车,车前灯光划破黑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笨,为什么不坐上那种车去很远的地方呢?
可是低头一看,自己一副乞丐的样子,更是身无分文,只是想想罢了。
脚步已经进了竹林,那一片林子被风不停吹拂,显得诡异阴森,又丝毫不停,吓得小宝的心也跟着突突个不停。他偏往那个林子走,非要看看有多恐怖。
近了跟前,只见一片黑黑的竹子。并没有什么,只有孤单和寂寞罢了。
他驻足在那里,只为思考事情。
自己已经成了乞丐,再也不要想那些事情了。
于是举步接着走去。月光依旧倾泻在他身上。他变得雪白。
与此同时,筱烟的家里终于有了些声响。霄玉在梦中惊醒,挣扎着要起身,在楼下喊人。
隔壁的彩云虽然听见,可是身体也动不了,只能用话呼应她,那边楼上终于下来了人,走过来开门见霄玉是要什么,原来是吓了一身汗,觉得口渴。
连日里,家里换了不少人过去伺候,大大小小都累了个人仰马翻,只有筱烟心力强些,这个时候仍能第一时间听到,过来伺候。
霄玉见是筱烟,汪汪滚下泪来,觉得一生别的就罢了,独这个女儿是最舍不得的,真的好喜欢她。
筱烟却劝霄玉想开些:“正在病中,好容易缓过来了,又半夜里哭,一是哭坏了身体,二是吓得别人也不敢睡觉。”
霄玉哭着笑了:“你越发大了,知道这样劝人了。我也就放心了。不知道我这几天究竟做了什么,你讲给我听听。”
筱烟将水递给她,坐下说道:“你那天刚犯迷的时候,只是说些听不懂的话,后来越发严重了,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霄玉笑道:“我做梦五个阎罗王带着倚重判官坐那儿审我,我吓得手脚发软,现在还记得呢!带到现实里就是胡话了,也是这样的。”
筱烟笑了:“这也就好了,现在身体渐渐恢复了,你瞧,这筋上的颜色都回来了,照之前,都没颜色呢!”
筱烟说着,不禁想起霄玉那冷冰冰的身体,真是冻僵硬了,当时场景仍在目前一般。
“好闺女,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你能活过来,才是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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